第四十七章（2 / 2）

“不用多礼，你先过来替他诊治。”萧怡和用帕子擦干眼上的泪水后，才转过身来朝他道。

“是。”何太医上前，见到那人是沈相时微微一叹，这沈相怎么又受伤了？还每次都是伤到肩上，这下可好，左右两边的伤口可都可以对齐了。

萧怡和担忧沈然，她给何太医腾出位置，就这样看着太医给沈然诊治伤口。

因是剑伤，沈然的官袍便被太医解开清理伤口撒上药，再给他的肩上裹上一层纱布。

这官袍是不能再穿了，得穿上一件松软的衣服才好养伤，萧怡和想到这个问题，让清芙向去准备。

何太医见殿中没有站着侍奉的宫婢，他见清芙进殿后捧着一套宽松的白袍，便借言自己下去煎药，退出了侧殿。

清芙送完衣袍自然也是跟着何太医出去了，走时还将殿门给带上，她朝何太医开口道：“何大人倒是个聪明人。”

何重楼微微一笑：“我先替沈相煎药去了。”

萧怡和站在床榻前，见沈然脸色虚弱苍白的模样，越发内疚起来。

那白色纱布上还是能看出透出的红血，他想必是很疼的，她给他换衣时都是动作轻柔至极，生怕扯到他伤口，让他疼起来。

萧怡和扶着沈然躺下后，握着他的右手，想着到他醒来后，一定要同他解释清楚这件事情。

他会原谅她吗？

萧怡和闻着他身上的药香，心中微微苦涩起来。

“陛下！”清芙轻轻叩门请求进殿。

“何事？”萧怡和现在不想见到外人，只想在这里守着沈然。

清芙回禀道：“晏如风将军跪在殿外向陛下请罪，不肯离去。”

萧怡和揉了揉眉心，道：“你再劝劝他，让他先回府，如若他再不肯走，你去请晏老将军过来，将他带回去。”

“是。”清芙未劝回晏如风，便转身走出回廊欲出宫，恰巧便见到宫人带着晏古道进宫了。

“奴婢给骠骑大将军请安。”

“如风此刻是不是在陛下宫里？”晏古道着急道。

清芙点头道：“大将军来得正好，如风将军如今正跪在侧殿门口执意不起，陛下下旨今日之事不会追究晏将军的过错，让他出宫即可，可他就是不肯离去。您去劝劝他，将他带回去，免得到时候触怒陛下不悦。”

“这逆子！”晏古道听后一怒，甩袖去到清鸾殿侧殿，果然见到晏如风正跪在那里。

天上的雨刚停不久，可晏如风的衣袍没有一处不是湿的，可见是在这里跪了许久。

“你跪在这里做什么！陛下都下旨让你出宫了，你这是抗旨不遵吗？”晏古道想将他拉起来，可晏如风稳如磐石，就是不动。

晏如风微微抬起头，看着他道：“父亲，你知道我为何跪在这里吗？”

晏古道心中亦是疑惑，可这宫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沉声道：“你跟我回去再说！”

他父亲真是无时无刻都谨小慎微，晏如风心中忍不住叹息道。

此时，侧殿的门忽然被打开，女帝从玉阶上走了下来，看着他道：“如风将军，你先随你父亲回去！”

从前她喜欢亲昵地唤他如风哥哥，如今她却开始淡声唤他如风将军，他们二人之间终究是父亲所说的君臣有别，咫尺天涯。

终是他晚了一步，落后于人。

晏如风垂下眼睑，叩首道：“臣明日起即回永州，驻守边疆，望陛下准许！”

他看着她的身形仿佛被定住，她沉默了许久，才道：“朕允了！”

他忍不住握紧衣袖，低声道：“臣多谢陛下！”

算了算时间，其实他从永州回到京城才半年也不到，如今竟是又要回去了，他不知此去永州要多少年才会回来。

从前晏如风总是盼着能回到京城去见她，他想她时总会跑到西行山上看月亮，永州城的将士们都说西行山是永州一带最高的山，去那看月亮，月亮就能载着自己的相思入梦，在梦里他就能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他做了许多次梦，梦中的他向萧怡和大胆表明心意，她笑着答应同他在一起。

在梦里她不是南朝女皇，他不是戍边将军，她就同他如神仙眷恋般，日日住在西行山上，白日里同他打猎，夜晚陪他看星星。

果然，梦都是反的。

他四年后返回帝都，她身旁却有了喜爱的郎君。

他既是南朝的将军，身上自然有着守护山河的重任。如今梦醒了，他也该回去他应去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