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他们聊的都是些琐事和细语，时间过得飞快。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哲忽然抬起手腕，看着陈远说：“陈律师，我今晚还没和你碰过杯呢。”

他们两分钟之前刚碰过一次，陈远皱着眉头，轻轻推开他的酒杯：“你喝多了吧。”

“没有。”许哲口齿清晰，脸却红的不行。

还没等陈远说话，许哲又开口：“听说做律师这行的人口才都很好，我能你问个问题吗？”

“你问。”陈远盯着许哲手里那杯酒，心想不要让他再喝了。

“你说，我为什么这么喜欢拍照啊？”

陈远做梦也没想到许哲问他的是这个问题，他看着对面人的眉眼，确定他是肯定喝多了。

“许哲。”陈远再次伸手把酒杯从许哲手里抽出，朝着他说：“别喝了。”

可是这人根本没打算让他回答，更不打算听他的话似的。他绕开陈远的手，喝了一口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你知道吗，我好像有种错觉，这个世界都是假的。”许哲说着还打了个酒嗝，却不显滑稽，脸上只剩迷茫。

“就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是真实的，其余种种，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今天的新闻，阿拉斯加山脉的气候，太平洋里深不见底的漩涡…都不过是假的，像是程序。对了，你看过《黑客帝国》吗？”

陈远看出来许哲不仅醉了，而且还醉的不轻。他不忍心让他再喝下去，但是却又忍不住想听他会说什么。

“就像是，哈哈…都是造物主为我营造的幻境。我们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幻境里，在自己的幻境里，都是自己的主角。你知道吗？没有人可以真正地了解另一个人，设身处地地去感觉另一个人的痛苦、快乐。”

他的语句词不达意，甚至算不上连贯，像是一个孩童无知又天真地诉说着梦想。

“我很喜欢那么想，但是从某一刻开始我的生命里开始流淌着很现实的东西，需要拿时间去买。”

“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拍照，我特别喜欢，把每一帧….都拍下来。这样会让我感觉，我和这个世界更近了，我更像个真实的人了。”

他忽然吁了口长长的气，声音像是叹息：“曾经有人对我说，如果照相变得容易的时候，那么记忆就变得廉价了。”

月光照在许哲的脸上，为他的五官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他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用手支着下巴，像是说了句无意识的呢喃。

“但我拍过的每一个画面，我都记得。每一个。”

他说完这句话，就半趴在桌子上。陈远看着他微颤的睫毛，忽然就很想拥抱那个孤独的身影。

谁知他靠近的时候，许哲蓦地睁开眼睛，就那样和陈远无声的对视着，他们间的距离不过一臂，伸手就能碰到对方的脸。

“陈律师，做我的模特吧。”他说完这句话，眯了眯眼睛，又重新倒下去，像是睡着了。

陈远忽然感觉心底很柔软，恍然间回到了很多天前那个昏暗的夜晚，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年轻人，用同样的语气，和他说着同一句话。

他心跳突然有一瞬间的慌乱，脑海中突兀地跳出一句：你就像是平凡生活中的英雄梦想。

他无声地笑了，然后轻声附在许哲耳畔，低声说了句：“好。”

如果能帮你守护所谓荒诞不经的梦想，那将会是我平凡生活里莫大的荣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