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你们自小相识吗？”

虽然她问得并不势利鲁莽，但还是让人觉得隐隐不快。我简短答道：“只是偶有听闻，并未交往过。”

“哦——这么说你们不熟。”

“何止不熟，来到书院才头一次见面。说是表妹，不过是远亲罢了。”

“那你也不会知道他是否有心上人，是否已有婚约了？”

这林袖为人果然直爽开放，和我还没有说上三句话便开始打听起别人的婚嫁情况了。还是说，这在民间并不显得失礼吗？“他有没有心上人我不知道，不过，按照雍祝夫人——我是说我舅母，的习惯，她是不会提前给白公子安排婚事的。”先前对于我和戚国王子的婚事，雍祝夫人就不太赞同，虽然因大局所迫，最后还是劝说我身为一国公主，应该做出牺牲，但那说到底也是因为她无法扭转母亲的决定，才说这些话安慰我罢了。至于那婚事是否真是牺牲，此刻的我还很难有深刻体会。

林袖又道：“这么说，你和你舅母关系很好了？”

“是啊，我舅母自小就很照顾我。”我不太乐意继续被她盘问，于是假装用完了餐，欲起身离席。不料刚转过身，就瞧见白慕凡正坐在我身后。看他的样子，应是不声不响坐了很久了。这么说，方才的话他全都听见了？

雍祝夫人常说，要管住自己的口舌，免得招来无妄之灾。我怎么就没记住呢！！看白慕凡浑然不知似的专心用餐，我赶紧转身，从另一个方向快步溜走了。

我的分析让林袖受到了鼓舞，她开始进一步凭着一股热忱以雍祝夫人为突破口，打听各种她心中未来婆婆的事情。同时开始不声不响地拉我入伙，让我享受完全融入书院，融入大家的感觉，并一步步潜移默化地引导我站在她的阵营，唯她马首是瞻。这期间，我的穿戴吃喝，闲时交谈的对象，样样都受到她的影响。

我讨厌这种被刻意引导的感觉，原来除了母亲的王权在上，让人不敢反抗外，还有这种让人无从反抗的带着友谊面具的无形绳索。

可惜我虽及早认识到了事情本质，却还没学会该如何拒绝一段甚至不够真挚的友情。难道我要告诉她：我今日不想穿这件湖蓝色的裙子，我要穿那件石榴花裙？或是我现在不想去杏林散步，我想一个人去万卷楼待一阵子！

有些话面对有些人是说不出口的，而面对林袖，就算我说出了口，她也只会当压根没听过。

难做。好在与此同时和林袖的相处中还是很有积极的一面的——只要我能忍受耳边整日整日的聒噪。以林袖为首的女孩子们口舌间总有不竭的活力，她们总是一刻不停地说话，课室里，厨院里，斋舍里，路上；她们讨论的话题虽毫无深度但内容广泛。从她们口中，我知道了许多我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事，包括书院里哪位师兄最受欢迎，哪位师姐最神秘，哪位先生最古板无聊，哪位又最和蔼可亲？还有什么成均馆骑射最好的都有谁，上庠馆谁最用功，谁又最有前途，传说中的九安七公子又是哪些人……而这，也不过发生在我和她们来往的短短几天里。想来林袖也是有意要用自己对各种小道消息的博闻强记震慑一下我，可惜她算错了我和她并非一路人。但有一点她没有算错，我心软得像没有主见，实在是个善于摆布的对象。

正为和林袖之间的友情而烦恼不已，白慕凡却突然从天而降。他向来安静，又总是神出鬼没的，就像之前在厨院的那次，所作所为每每都足够出人意料。而这一次，他救了我，虽然只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弄巧成拙。

某日，厨院。林袖：“……听我慢慢跟你说，这九安七公子里排得上号的，都是九安城里名头最大最优秀的少年公子，最开始是从每年马球赛的胜方和春试的上榜名单中选出来的，有足足十二个，所以被戏称为十二公子。后来这个说法越传越盛，人人都信以为真，就连未婚女子挑选夫婿，媒人说媒，高官挑选门生都要看对方是不是榜上有名。后来应九安城众闺女的呼声，这名单又被知晓实情的有心人重新删改，精心选出了各方面都十分优秀的七位未婚公子。此后这榜上人来来去去，便一直保持了七个，这才有了今日炙手可热的七公子。”

“依你的意思，难道我们九安城里未婚的优秀公子只有七个？”

“当然不是了，这七个可都是最优秀的，要论家世，财富，相貌，才学，人品，还要洁身自好，没有什么坏名声的。”

我：“你是说，白慕凡和苏玧，还有璩韶，璩小王爷，竟然是九安城里最优秀的公子了？”太难以置信了，白慕凡脾气古怪，性格孤僻，苏玧更别提了，那声名在外，还不够坏？至于璩韶，小时候和我打架没赢过，长大了琴棋书画也样样及不上我，是怎么成为九安城所谓最优秀的七公子之一的！到底是我们九安城水土变了，养不出大好男儿，还是挑选七公子的人眼光有问题？

“当然了，还有有淳师兄也在其列。”

“那还有三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