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相惑【中】(2 / 2)
笛音:“免得你觉得有失什么尊敬,我叫你名,你也直呼我名,这不就平等了?”
秦以默心道:这...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默啊——”笛音的声音像羽毛般飘进秦以默的耳朵。“我的眼睛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你不敢正视我?”
秦以默只觉耳背后一阵恶寒,下意识地否定:“不是。”
他只稍一偏过头,就瞥见笛音那双绿得发灿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立刻又心猿意马地垂下眼皮:“我就是觉得,两个大男人无缘无故地对视.....大约有点不自在。”
“噗——有道理呢。”笛音牵了牵嘴角,不知是因为蹲累了还是果真不自在,缓缓起了身。
秦以默听到头顶飘来笛音恍若玩笑般的声音:“既然是大男人,那自然不该扭扭捏捏。所以大男人以默,你叫来听听?”
秦以默一头雾水:“叫什么?”
笛音:“刚刚说好了的,你直呼我名。”
“哦——”秦以默心里莫名其妙:怎么就说好了?
但他又觉得此事貌似不能水过去了,到底是跟着站起身,深呼了口气,郑重其事道:“笛——音。”
他也不知道是为何故,就觉得这一声应该拿出十二分诚意,叫得郑重其事。
笛音掩盖在广袖下的手指微微颤了颤。“嗯。”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秦以默率先受不了空气里的沉闷,眨了眨眼睛道:“那个,笛音大侠,所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笛音:“找你聊天。”
秦以默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什么?”
笛音一板一眼重复道:“找,你,聊,天。”
秦以默这下可不敢再欺骗自己说是听错了,只觉得匪夷所思:我就一山里野人,而你是高才大能,笛音大侠你确定我俩有共同话题?
秦以默傻呵呵地笑了笑:“呃......笛音你可真闲呢。哈哈......”
笛音点头:“嗯。我确实挺闲的。你不也是吗?”
秦以默:“......”你怎么就知道我也闲了?我脑子里还有一大锅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正等着我去处置呢!
笛音:“闲得都睡在地上做白日梦了。”
秦以默猛地踢了一脚地席上的枕头,无辜的小枕头给远远地摔进了墙角。肇事者的神色竟是坦荡无比:“哎!我想起来了。笛音你不是说到了吃饭的时辰就应该吃饭吗?胡管家刚刚才去找你了呢!要不我们让他送菜过来,我们边吃边聊?”
笛音立刻收回放在枕头上的目光,道:“好。我去叫他。”
胡管家今天很是郁闷,他率领着一众手端御厨费心费力做得佳肴的侍仆,在西苑里来来回回兜了两趟,一个毫不留情将他们拒之门外,一个直接连人花花都见不到。兜兜转转,菜心子都快凉透了,一行人最后又回到了秦以默的东厢房。
胡管家在门口焦虑得手心直冒汗,他刚要抬起的手又放下来,然后又抬起来——到底要不要敲门呢?秦公子刚刚让我们先去招待琴师,可琴师不在,我们又折回来扰他,他会不会烦了?可是这么多菜肴不上,等殿下回来,若听说两位公子饿了一顿,岂不会怪罪下来?
胡管家低声地自言自语:“唉。要不我们先去把菜品热一热再回来问问吧?”
虽是小声,后面的大部分侍仆却也都听得真切。众人正准备回头离开,东厢房的木门竟是自己吱呀一声开了。
胡管家抬头一看,差点一个趔趄栽了下去,当即又理了理衣襟,瞪着老眼疑惑道:“琴,琴师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笛音微笑道:“我闲来无事,找秦公子叙叙旧。”
胡管家立刻自以为抓到了重点:叙旧?原来秦公子和琴师是故人啊,怪不得殿下将他们一齐请了回来。
胡管家又笑脸施了个礼,侧身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侍仆们,道:“那正巧,眼下是晚膳时辰,殿下命御膳房给二位阁下准备了一桌好菜,我们这就给二位上菜。”
笛音却是像门神一般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道的意思,悠悠地道:“胡管家,这菜怕是有些凉了,需要拿去热一热。”
胡管家一怔,立刻赔了笑脸道:“是是。琴师先生说的对,是我等疏忽,凉菜会大大影响口感,我这就去命御膳房重新做菜。”
“不必。”笛音道,“秦公子饿了,等不了你们重做,热一热就行。”
秦以默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一阵莫名其妙:你怎么就知道我饿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结果肚子不适宜地咕咕两声,强行又甩了自己一巴掌。
好吧,连午饭也没来得及吃,刚睡了一觉起来,的确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都怪刚刚醒来一时紧张过度,才遗忘了自己那抗议无效可怜巴巴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