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喘(2 / 2)
一顿,他转过身背对着露,“不要来,妨碍我!”
露张了张嘴,不知是不是还想说点什么,最后直到佐助的背影消失在木叶错落有致的建筑群落里,也依旧没能发出任何一个多余的音节。
其实要用武力拦住那孩子太容易了,幻体忍随便哪一样都可以,可露知道有些火要是不趁现在不狠狠发泄一通,一味憋闷知会恶性循环,最后积郁成疾成了魔障。
不见到哥哥然后再被揍到半死,是没完的。
——就算是为了,做一个样子,给所有的人看。
至于用幻术篡改记忆?可得了吧,现在那孩子,好歹也是有写轮眼的人了,哪有小时候软绵绵一只的好糊弄?
再说真那么容易改,她早改了好么。
露苦笑着捏着眉心,心想这下可真麻烦了,难道真的该现在就把什么都告诉佐助不成?
好像,有点糟糕。
但再怎么糟糕,该收拾的烂摊子,那也还是要收拾的。
她也好歹,是姐姐和妹妹不是?
……
拒绝围观自家就是不再是白软小包子、在名为“姐姐”的强大滤镜下也依旧可爱的弟弟是怎么被自家大哥痛揍的,确认那两人已经离开了,露这才动身,在四年里头一回找上鼬——
尽管需要的只有一瞬间,和一次普通的飞雷神。
露也想过,再见到哥哥时候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可能会将此人欠揍的分连本带利一齐补齐了,或者再可能是干脆吵一架痛快了,最不济就丢人流几滴眼泪,控诉一通对他当年自作主张的激愤与不满。
——但心平气和地坐在哥哥身边抱着膝盖,一言不发发呆的样子,露是万万没想象过的。
虽说撵走鬼鲛时,与当下判若两人杀气腾腾的此人,看上去约莫,是来灭亲哥口的。
鼬大概是因为过度使用万花筒累了,靠在一棵树下,闭着眼睛,坐在露身边——就算是开口让鬼鲛暂时离开的时候,他也依旧闭着眼睛坐在那——和露大概隔了一个拳头,说:“你,变了很多。”
“……我也没想到,本来还觉得会揍你来着的。要搁四年……哦不五年前吧,我就真动手了。不过那时候我要是真的动手了,事情,大概,也不会变成,今天的这副样子了。”
露一撇嘴,乜斜眼鼬,“再说这得了怪谁?怪你怪我怪佐助还是怪……爸妈?”
鼬好像没觉得露的那个停顿很可疑,大概也是贱的,听妹妹嘴里“嘚啵嘚”地、拐弯抹角变着法地数落自己,他还好像还挺怀念,低下头,微微往上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像是个罕见的微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低头时候牵动了哪里的伤口,鼬一皱眉,突然抬手以拳掩住咳嗽,咳得脸色愈发苍白,嘴唇却突然因充血而变得殷红,仿佛浑身的血色,都尽数凝在嘴角的那点殷红上。
露被她哥哥这几声惊天动地的咳,给咳得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然而单从面上看去,她也仅仅只是皱着眉,扭头仔细观察哥哥的脸色。
刚才离太远露也没怎么注意,现在仔仔细细地瞧上去,如果说从前,鼬的脸色虽说是苍白,但也好歹还有一丢丢介于男孩和少年之间的鲜活气色的话;那鼬现在的脸色,比起一张白纸,也只是五十步和百步。
这哪里像是少年人,就算是一些寿终正寝的新鲜死人脸,都还比不上这张副尊荣的难看。
——可十七,不该是,最血气方刚的少年时候么?
露嘴唇动了动,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几乎要不受自己控制而蹦出来的白眼或者写轮眼,尽量用轻松的语气插科打诨,“说起来,我都不太懂你了,就算是听说三代老东西挂了,有必要这么着急露面警告剩下的三个老不死嘛?嗳,你是不是觉得,你妹妹我,废物到连佐助都看不住,要不还是其他怎么?再说大蛇丸的事你不会没听说吧?你就不担心那孩子被你刺激得离家出走?哎我跟你说诶,那小混蛋现在脾气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喜欢搭理人了耶,都敢直接叫我名字不叫我姐姐了。都是被你和爸妈那时候宠出来的毛病,所以小孩就不能宠嘛,越宠越不像话。”
鼬边咳嗽边听着她絮叨,嘴角保持微妙往上勾起的弧度,像是一直在微笑着,等到嗓子不那么痒了,他这才不着痕迹地咽下涌到喉咙里的一口血。
他看着眼低着头、自顾自叨叨/呶呶不休/叨咕的妹妹,无奈地摇头,殷红的嘴唇苍白地笑了笑,“露……”
“哥你别说话,我还没说完,”露飞速打断他,“现在倒好,你要我怎么办?我又拦不住那个小混蛋,再这样子下去,我可就只好什么都告诉他了哦。所以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危险,很让我困扰的知道不知道?你是在逼那孩子做叛忍的好不好?好不容易才保住的……东西,你到底是想让佐助毁掉呢,还是不想呢?那小混蛋就算了啦你妹妹我要怎么办啦人家又不是忍者,人家那么可爱随随便便出村就要被骗走卖掉超级恐怖的,我被骗走了,你就不怕睡觉的时候被戴着三角形头巾的老爹查水表的吗?”
“露,”鼬静静看着露,“我,撑不了太久了。”
“哦对,还有,还有……什么,什么来着的?。”
露好像是魔怔了,暂时没反应过来鼬说了点什么,又一口气说得太多太快让大脑有些缺氧。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在浑身颤抖着咽下一大口抽噎着的哭腔,“还有哥,你别吓我好不好?你跟我是一样大的对吧?我们是双胞胎的对吧,我今年十七了你也十七是不是,只有十七哦,十七是……”
“须佐能乎引发的细胞无限分裂,俗称的‘查克拉癌’,”说到自己的绝症时,鼬居然还在笑,“听说你现在在医院工作,应该知道,这是什么。”
“……我还真不懂是什么意思诶,”露把嘴角往外一扯,僵硬地扯出她自认这辈子最难看的笑脸,“所以你是在怪我的吗,对不对?怪我,自顾自乱来……一点都,都不理解你,生气了就不要理你,都整整四年了,都没理过你。”
鼬却没正面回答露,“大蛇丸的咒印你不用担心,佐助来找我的那一天,我会……”
“那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从五年前开始以后,到现在都在在想点什么?”
露突然开口截断鼬的话音,嘴唇微微蠕动蠕动,像是在厌恶终于变成平生最讨厌的那类人的自己,说得几不可闻,“……而且,你,就不怕,我毁了木叶?”
鼬微微摇头,声音轻缓却笃定,只是仍没有回答露的问题,“你不会。”
露无话可说。
再怎么在已故的老人面前冷笑嘴硬,但无可否认,亡者的遗志,以及生着的意志,就像是206根骨头外另一种富有特殊含义的骨,从肉体楔进了灵魂,燃烧着熄不灭的火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就算是被焚烧化成灰烬,也该是有什么,该要从灰烬里保留下来的。
——否则过往种种牺牲与心血,可不都,成笑话了么?
而且露再一想觉得也是啊,不如意时人都要靠什么刺激自己活下去的。鸣人靠着不屈的信念活,佐助靠着满腔的仇恨活,自己靠着一把执怨活。可哥哥呢?
他拿什么活呢?
该拿什么活?
既然是活不下去的,那当然就只好,死翘翘了咯。
可是,凭、什、么!!!
“我不管!”
露却忽而暴起了,像是把攒了这么多年的憋屈与愤懑统统都发泄出来。双手揪着鼬的衣领看样子是想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打一顿,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忌兄长此时的身体状况,脾气还没炸到一半先被她自己给釜底抽薪地硬是摁了回去,倒差点把她自己给噎死。
她浑身战栗似的颤抖着,跪在鼬的身边蜷缩成了一团,慢慢低下头去,把脸深深地埋进了兄长的脖颈间,麻木地嗅到不知是谁留下的铁锈似的腥味。
“你,给我活下去,活下去呀……”
“懦夫给我活下去啊,杀了老爹和妈妈的明明就是你,我都还要活着,凭什么,你凭什么能去死啊……”
露说,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到最后声音细弱到让人快要听不见。
她也没觉得自己有在哭,反正事到如今有一部分也是是她自己徘徊不前放任自流懦弱作出来的结果,还想怎么样呢?又该怪谁呢?
只最多……不过有些……
“……哥我想止水了,”露喃喃地说,“你把止水还我。”
想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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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程靠小露内心戏推剧情我其实是拒绝的_(:з」∠)_
以及在团灭以后水哥终于拥有了一次姓名辽【躺平
顺便今天回头去理稿子的时候,突然悲伤地发现【十章完卷】flag果然倒掉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