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生（6）（1 / 1）

晚上一家其乐融融在皇后宫中用膳，席间皇帝的一句话提醒了柴瑧：“本来朕还心存疑虑，觉得柴瑧年纪还小，不能担太子大任，可游猎之时，他成熟懂事，知道为父为国分忧，朕就放心了。”

听着皇帝的夸奖，柴瑧一颗心却慢慢沉下去，皇帝说的对，他不能这么快就成长起来，起码表面上不能，这个世界和前世一样，没有那么风平浪静，皇城里波涛汹涌，杀机四伏。另外，还有一个很小但最可怕的可能性，如果真的有人和他一样，重生回到这个世界呢？不论是谁，都一定会是他潜在的敌人。

满桌饭菜顿时失了滋味，柴瑧如鲠在喉，只得放下筷子。

池连站在一旁布菜，看着柴瑧吃了苍蝇一样的脸色忍不住小声道：“殿下，您怎么不吃了？”

柴瑧没好气地瞪他一样，心说还不是因为你。

看着柴瑧这副气哼哼的表情，池连突觉心情舒畅，反倒笑了起来。

尚衣监动作一向利索，只一个月，册立太子所用的衣冠首饰就都预备好，池连按照惯例一项项检查过去，毫无纰漏。

柴瑧在一旁懒洋洋道：“不用看了，册立太子是大事，尚衣监哪敢出问题。”

池连躬身道：“殿下英明，奴才就是怕尚衣监那帮人粗心，事关朝廷颜面，出任何一点问题，都是皇上和殿下颜面扫地呀。”

柴瑧想想说的也是，赞许道：“还是池连聪明，细心周到。”

重来一世，池连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和多年以前的少年一样，细心温和，带着点阴郁的自卑和弱小。

又有几个人能想到现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将来会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呢？曾自诩最了解他的柴瑧自己都不知道，又或者是看破但从来没说破，毕竟当年的他眼里，江山天下都不如池连的一根头发。

气氛一下静谧下来，空气里的光和热裹挟着他们，夕阳洒在池连头发上，幻化成浅金色的光亮，场面一度十分熟悉。神使鬼差地，柴瑧修长的手触上池连的耳侧，顺着下颌抚摸下来。

两人都愣住了，柴瑧被烫了一样地缩回手，却被池连一把抓住，复又贴在脸上。

“殿下……”柴瑧手上的熏香味让池连有点痴迷，他喃喃道，正要上前一步。

柴瑧抬手挡住他：“你去看看晚膳好了没。”

池连如梦初醒，连忙后退几步准备跪地请罪，却又被柴瑧督促一通：“去看看晚膳做好没。”

听到这句话池连如蒙大赦，赶紧叩头走人，临走还记得把门关上。

柴瑧有些恍惚地站在原地，手指尖发烫的感觉犹新，他连忙把手指收进袖子里，可仅仅片刻后他又抬起这只手轻轻放在鼻子前。

池连是他身边最高等的奴才，吃穿用度要比一般奴才好很多，每月的份例里还有一点香料，他就经常用一点用一点，香气淡淡的，很多时候根本闻不出来。但柴瑧认得这个味道，其实就是很普通的檀香，但他当年在香炉里加了点别的，气味就有了变化，成了专属于池连的味道。

还是这种气味，柴瑧咬着牙，手颤抖着攥在一起。还是这种气味，可竟也太危险了。

池连一动不动站在门外，抓着殿下的那只手温温热热的，带着柴瑧的体温，还有御用的沉香味，院子里风飒飒，香气很快被吹得稀薄几乎消散。池连看着被吹起的树叶想，等殿下正式成为太子，沉香就配不上他了，会有更好的香料进贡来孝敬他，水涨船高，盯着他的眼睛就更多了，他也会比以前更加身不由己。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更要谨言慎行，也许这种失礼的动作再来一次就会惹来非议，更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可那又怎样呢？池连转身离去，落叶跟在他身后随着他的动作不住打转。后面的事不需要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不如去厨房看看晚膳做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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