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纽约,麦迪逊广场花园(1 / 1)
1962年5月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架巨大的直升机降落在福克斯制片公司靠近第十四号摄影棚的跑道上。---浏览器上打上-.69ΖW.看最新更新---彼得·劳福德跳下这架向航空家霍华德·休斯借来的飞机,直奔玛丽莲的化妆间,陪她乘上这架蓝色的皇家机型,飞往纽约机场(该机场当时还不叫肯尼迪机场)。欢迎总统的晚会将是梦露继为参加朝鲜战争的几千名美国士兵的传奇性演唱会后的第一次登台。她坐在机舱里,哼着将要演唱给总统的《祝你生日快乐。和前来观看演出的一万七千名观众一样,她也掏了一千美元买了一张门票,她还跟琼·格林逊说:“这很正常。就像这两年我付钱给你父亲说话一样,现在我也得付钱参加演出。”在琼的陪伴下,她把这首歌反复练了好几天。
晚会上,她将遇见时断时续做她情人的约翰·肯尼迪。六天前,她的前夫阿瑟·米勒在一次欢迎法国作家安德烈·马尔罗的晚宴上正好坐在杰奎琳·肯尼迪的右首。当时坐在主桌上的还有:作家索尔·贝娄、艾得蒙德·威尔逊和罗伯特·潘·沃伦、画家安德鲁·怀斯和马克·罗斯科、音乐家莱昂纳德·伯恩斯坦,另外还有戏剧界和电影界的代表乔治·巴兰钦、田纳西·威廉姆斯、艾力亚·卡赞和李·斯特拉斯伯格。玛丽莲没到场。肯尼迪夫妇像是已经确认了彼此间的分裂关系,而玛丽莲一生的命运其实也是如此,虽然她也曾想通过住到纽约、嫁给米勒来打破这种命运:一方是身体和形象的象征,另一方则代表着文字和文化。
玛丽莲抵达纽约后,兴奋得像个被大人接纳了的孩子一样,坐着出租车在城里到处转悠。她不告诉司机是去商业区还是非商业区,只是说:“朝这边开”,“朝那边开。”整个城市是一个节日,而她就是节日的王后;整个城市是一个棋盘,而她以她的容貌和她的举止鹤立于棋盘之首。她下出很多好棋,但不知道对手是谁。白色的王不在棋盘上,但是整盘棋都是围绕它组织的。其他子,母亲可能是黑色的王后;玛丽莲,白色的王后;格林逊,白马,但也可能是黑马?肯尼迪夫妇,两个黑象。曼哈顿替她向好莱坞复了仇。对她来说,曼哈顿不仅是个记忆,更是个故事,一个她的故事。
城市就像语言一样,有的语言无法让人觉得好听,人们便永远不会去讲它。在洛杉矶,那些名称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人们可以看到诸如日落小道、阿纳海姆或艾尔布艾弗劳这样的名称,这些名称只能反映一种不确定的颜色,一种种族的记号、一条无尽的线路。这些名称都好像是梦中的名字:她看得到它们,奇怪而又熟悉,美丽或者可怕,但她不懂这些名字。相反,曼哈顿的不连续性强迫玛丽莲自己成为那穿越的时间和看到的东西的联结体。用不着和谁讲话,她就觉得与之相连。纽约是一座让人连起来的城市,能使她忘却分离之城,忘却人与人之间无尽的距离,以及真实与幻想之间极小的界线。
深夜,她回到东五十七街的住处。第二天早上,她收到福克斯公司的一封信,通知她拍片合约已被中止。她想,如果格林逊在的话,情况可能不会这样。可她又心生疑窦,这位心理医生和韦恩斯坦以及卢仃是如此亲密,制片公司甚至称他们仨为“玛丽莲团队”,难道他的离开是为了向福克斯公司表示他对她的命运和这部片子的前途没有关系?心里一乱,她连准备第二天的演出都没心思了。晚上在家排练时,音乐家理查德·阿德勒陪她唱了三十遍《祝你生日快乐都没过关,他开始担心起这个从她心底升起的痛苦的声音和微弱的气息,以及艰难的发音。她的歌声成了一种从她嘴里发出的空气和乐趣的抚摸。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表演越来越性感。当爵士乐女歌手埃拉·菲茨杰拉德、佩吉·李和歌剧女王玛丽亚·卡拉丝唱完后,她让人看到和听到的是一个对自己的模仿。
鲍比·肯尼迪和他的妻子一起参加了这场由民主党组织的盛大活动,但是总统肯尼迪形单影只,杰奎琳没有来。总统的妹夫彼得·劳福德如此介绍这位明星:“她不但守时,而且还注重细节。”他们在后台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他即兴发挥了几句话,然后她踩着小步子从黑暗中走出,像一团蓝色的火焰,肌肤裸露在外边。她被缝在连衣裙里,迈着艺妓似的步子走到台上,她将自己的形体奉献给千千万万的观众,又像是为自己的身体所累。劳福德向大家宣布“迟到(late)的玛丽莲·梦露”的到来,其实“late”一词还有一个意思就是“已故的”。这句不知是文字游戏还是说漏嘴的话也可以翻译成:“现在玛丽莲·梦露终于过世了。”听到这句话,台下发出窃窃的笑声。玛丽莲实现了杜鲁门·卡波特的心愿:“出席自己的葬礼,迟到了。”大概是因为她的紧身连衣裙穿起来不太舒服,玛丽莲蹬着高跟鞋踉跄了一下。随后,她取下大衣上的披肩,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滑过麦克风,指着黑暗中的美国总统,闭着眼睛,用舌头润了一下唇,开始唱起来。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又有点嘶哑,像是在说:“乔、弗兰克、阿瑟、罗密欧,他们都抛弃了我,因为我是一个坏女孩。他们,他们以及四千万美国人将会看到,我是多么的坏。”
演出结束后,在纽约戏剧界巨头阿瑟·克里姆家举行的晚宴上,罗伯特·肯尼迪忙得像围着火光团团转的飞蛾一样。过了一会儿,鲍比和总统把玛丽莲拉到一边,说了一刻钟的话。然后,人们看到鲍比不顾妻子埃塞尔惊骇的目光,和玛丽莲在晚会上跳了五曲舞。黎明时分,总统和玛丽莲躲开众人,乘私人电梯进入克里姆家的地下室,并从那里穿过通向卡莱尔酒店酒店的地道,直接进入肯尼迪的套房。
此后,她就再也没和约翰·肯尼迪见过面。这个夜晚以后,总统决定与她中断来往,并否认外界开始流传的他与玛丽莲有染的传闻。虽然人们拍到好几张玛丽莲和肯尼迪兄弟在一起的照片,但现在仅存一张,其他底片都被情报部门的特工一大清早闯进了《时代周刊的资料室查封了。
玛丽莲出发去纽约前,琼·格林逊与她见了一次面,她觉得梦露像一个服了各种镇静剂的娃娃,浮肿、萎靡不振。她送给她一本小人《火车头的故事,以便她在路途中和在她接受考验时陪伴她。但是当这位白色巨星登上麦迪逊广场花园的舞台时,她穿的连衣裙太紧了,根本放不下那本和那颗棋子。她觉得心里冷冷的,借镇静剂和香槟酒提了提神,然后走进了巨大的黑口,被聚光灯照得睁不开眼,身后拖着害怕的影子。当她回到洛杉矶后,她向琼描述起当时的情景:“大家都在议论我的那身价值六千美元的透明连衣裙,这件贴身连衣裙是由让—路易帮我缝在身上的。其实他们不明白,连衣裙并非我的皮肤。而我的皮肤就是我的连衣裙,我的皮肤就让我不裸露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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