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2 / 2）
他的发型一丝不苟，眉间带着某种长年睡眠不足的疲倦，但他表现得很认真，看到坐在铁椅上的削瘦男人时，似乎惊讶了一下，又回复到公式化的表情。
他用陈述句的口吻说，“你想必就是欧尔麦特了，对吧。”
欧尔麦特看着桌面说，“是的。”
“久仰大名，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年轻男人叹了一口气说，拿出证件自我介绍，“我是坂口安吾，这里的负责人——请问，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要攻击异能特务科的据点吗？”
“我被误导了。”他如实回答道，并不吝于承认错误，但表情看起来有点难过。“我以为那里是港口afia的据点。”
坂口安吾顿了一下。
然后，他又捏着鼻梁叹了一口气。
“你的情报是从哪里来的？”
“没有人。”欧尔麦特说，“硬要说的话，是从一个小女孩的床底捡回来的。”
“小女孩？”
“她的名字是歌川谣。”
“啊，原来是她。”坂口安吾的语气有些复杂，托了托眼镜，“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也曾经接触过那孩子，她是一个相当狡……相当聪明，又深得信任的小
鬼。”
他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深得谁的信任？”欧尔麦特问。
“……”
坂口安吾没有回答他。
但是，他们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好了，言归正传。”坂口安吾清了清喉咙，把一些档案放在他的面前，说道，“我们早就想请你来见一面了，只是苦于公务繁忙，难以分配时间——正好，你上门拜访了。”
尽管这个“拜访”一上来就毁了他们一个据点，还让港口afia从他们手上的s技术文件夺走了，当然，作为研发者的田中宏生还在特务科的手上，这不算是太过难以接受的损失。
但是，也不能视若无睹。
“那么，欧尔麦特先生。”坂口安吾托了一下眼镜，“据我们所知，你高调宣布来到横滨、并宣布长驻，似乎不是普通的全国巡逻，而是别有目的，对吧？”
欧尔麦特严肃地点头，“对，我是为了消灭这个城市的黑暗——港口afia而来。”
“果然吗。”坂口安吾喃喃道，感到很头痛，“我们不会对你的做法指手画脚，但那不是好对付的对手。”
今晚就是一次来自港口afia的明示。
他们不见得很想要s的机密，但肯定非常不满作为“白天”的他们，放任英雄在城市里到处横冲直撞。
“你们拥有专门对异能者的特种部队。”欧尔麦特却说，作为第一英雄，他能接触到很多机密，也很清楚这个公家组织的实力，“如果你们有意动手的话，加上英雄的帮助，要消灭这个城市的阴影根本不成问题。”
“你有听过三分构想吗？”坂口安吾想了一下问道，得到欧尔麦特摇头的回应，决定直接说出某个心照不宣的事实，“三个组织的合作——白天由军警维持秩序，黄昏交给某个侦探社，晚上则是由港口afia来约束。”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就是港口afia是这个城市的重要的一部分。
事情上，在“超常现象”出现前的日本社会，黑道也是合法的存在，为了管理正规机关难以探入的黑暗，他们被承认着，也被需要着。
“要清剿港口afia得付出的代价不小，他们不是好相与的敌人，事后还要接管失去原来管理者的混乱的地下世界，成本更是非常庞大——所以，我们倾向交给专门家来处理，倒不如就这样让他们继续约束着那些小组织。”
“你所说的，我也不是不明白。”欧尔麦特沉默了一会，才说，“但说到底，afia的本质是贪婪与暴力，你们应该清楚，过分依赖他们的话，终有一天会受到反噬。”
“你可能不知道港口afia的能耐有多大，他们就是这个城市的影子，扎根的范围超乎你的想像。”坂口安吾叹了一口气，“如果戊然动手，现在马上就会受到反噬。”
“我们英雄可以提供协助。”他固执地提议。
“过程会有很多人死去。”坂口安吾说道。“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现在的合作方案不算完美，但也无大问题。”
“但在我所见，已经有很多人死了。”欧尔麦特皱着眉头，他不能容忍自己所看到的黑暗，“那孩子对于铲除敌人没有任何留情，这让我相信这个组织的作风就是如此残暴，一天不除掉他们，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他们的阴影所笼罩。”
“……”坂口安吾沉默了一下。
那个臭小鬼，也太肆无忌惮了。
为什么他非得在这里为她擦屁股不可啊？
这是坂口安吾一分钟内想叹的
第三口气，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冷静理性地问道，“虽然我不见得多喜欢他们，但那就你所见，她有对无辜的人动过手吗？”
欧尔麦特没有说话。
没有。
她不曾对着无辜的人……不，应该说，她不曾对地下世界以外的任何人动手，但凡他所知道的、也许是死在她手上的人，都是邪恶又手上沾血的恶徒，说是他们自作孽也不会有人多言。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一直都对她抱持着暂时容忍的态度。
“请你相信，我同样不喜欢那些昼伏夜出的家伙们，但他们是正当的横滨企业，也对现在的平稳生活有一定的贡献——”坂口安吾站起来，淡淡地说道，“要是你们没有证据就随便动手的话，我们会感到很困扰的。”
欧尔麦特皱着眉头说。“所以，你站在他们的那边。”
“不，我站在公共安全的一边。”他说。
“那你们就更应该支持英雄……”
“不。”坂口安吾伸手阻止了欧尔麦特继续说下去，“我们不会阻止英雄执行职务，但也请不要期望我们会提供协助。”
他的表情理智又公式化，站起来的动作，意味着这次交谈到止为止。
“今晚的误闯事件，我们会当没有发生过，时候也晚了，请回去休息吧。”
“……”
欧尔麦特一言不发。
他的眼神像在拷问对方，但他知道自己不会对这位态度公式化的男人起任何作用。
过了一会，他自行站起来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