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2 / 2）

“你还不放心我？我心里有数。”

“有数你我还能这样？”师娘自然凉凉地讽刺了一句，半点不给谢天盈面子。接下来的声音，莫悲是一点也听不到了。

师父的灵力押着他，让莫悲只能乖乖地呆在房子里。莫悲憋着劲儿，试图挣脱这种控制，却一点用都没有。他几乎能想想到师父带点幸灾乐祸的笑脸，不过要是看小徒弟生气了，保准会过来默默小徒弟的脑袋，一点也不走心地说道：“是是是，是师父下手重了，其实徒弟你还挺厉害的，差点师父就制不住你了。”

想到这里，莫悲忍不住鼻子一酸，却强忍住了泪意。他想起不久之前，师父带自己在师叔祖的墓前说过玄天宗的使命，说过每个玄天宗修士的宿命。这些话说起来是那么的轻松，轻飘飘地不值一提，有些人却真的用自己的命，用自己至亲的命，用自己的一切去履行。

一直以来，他倾慕于传说中那些修士的身影。他们是如此的强大潇洒，他们在文人的笔墨中，以区区凡人躯体，行逆天之事。可他认识的修士们，又太过凡人了。他们沉溺于凡人应当有烦恼中，却丝毫没有那样瑰丽奇幻的勇气与胆魄。

现在莫悲看到了。无论是师父还是师娘，那个只能说的上是几面之缘的师祖，还有许许多多的，他不曾见过，就悄无声息死去的人们。莫悲见过了，在这个时刻他终于见到了自己想看的的东西，却沉重得让这个小少爷难以承担。

他其实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有勇气，也没有那么大的牺牲精神。他只想让师父师娘从这个轮回里挣脱出来，他只担心着现实中的师父师娘又会被魔气侵蚀了多深。

莫悲的的确确是个凡人，他连最开始的一步都没有迈进去过。

可谢天盈最后还是推了自己小徒弟一把，无论这个人是怎么想的——莫悲看不清师父隐藏在笑脸下的情绪，但他感觉到了师父的这番坦白给他的改变。

他突然不那么急切地想要出去，逃避这一切了。他也不那么想要回家，想确认那些噩梦的真相了。师父师娘与自己乱麻般的关系也不那么让人头疼抓狂了。莫悲想要阻止这一切，他想要和师父师娘一样，站在这一切面前。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谢天盈的束缚不知从什么时候解开了。是感应到小徒弟的成长吗？还是——

“师父和师娘已经死了吗？”

莫悲站起身，看向门口。他的喉头发干，一股恐惧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脏。

他害怕走出门，就看见熟悉人的尸体。他下意识地想要寻求帮助，身侧左右，却再也没有人可以为他遮风避雨了。

莫悲把下唇咬得出了血，一步三抖地走了过去。

“你什么也看不到的。”

有人在他背后悠悠地说：“现在才像是主人

的徒弟，我还以为你起码要经历几个轮回才能像个大人呢。”

“”

莫悲大概猜到了会是谁和自己说话，毕竟师父就算再最后，也没带上那把蜃剑。

他回过头，果然看见了一道模模糊糊的黑色雾气从蜃剑上漂浮起来。

“是我将你拉进来的。”

“你想让我做什么？”

雾气的尾部晃了晃，似乎是一条小黑龙在自在地摇着尾巴。

如果是一天之前的莫悲，大概会问：你为什么要把我拉进来？我怎么出去之类的话。其实他现在也很想问这两个问题，不过是面前的这个问题更为要紧罢了。

“我拉你进来，有两件事要你做。一是你身上的剑气，可以让主人在轮回中保留记忆。另一个其实和你没什么关系，纯粹是为了你那只噬魂虎罢了。”

“小小言？”

莫悲犹豫了一下：“小言没法——”

“我知道，现在它的状态当然没法做到吞噬这么多的妖魔。不过你面前不是有两个现成的，最强大的养料吗？”

“!”

莫悲后退了一步。

他错了，他果然还是没做好当修士的准备，怎么一个一个的想法都那么可怕。

“不可能，你要把师父师娘当养料？”

“或者让他们在这里一直轮回下去，直到彻底疯狂，成为万千妖魔中的一员？到了那个地步，在外面的本体也会受自己魂魄的一部分影响，成为没有理智的大魔头。”

“小言他现在恐怕不会继续听我的话了！”

“他会的，你们之间有大因果。”

莫悲马上又找到了第三个借口，可还没等他说出口，他听见蜃剑“啧”了一声，又变回了那把平凡无奇，任人怎么呼唤都不会回应的黑色长剑，只留下被震慑住的莫悲站在原地，渐渐的，莫悲感觉自己的思绪模糊起来，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