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2 / 2）

殷旭朝他一笑：“华统领有心了，多谢。”说罢，她转身离去。

华晔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如今看她的背影，只觉得萧索异常。十多天前在通山府城楼的屋檐上，虽说喝醉了，但他隐隐约约的印象之中，殷姑娘绝不是这个样子。

衣带渐宽，神情憔悴，唯一还能看的，只有那骑马时，不经意间流露的老练和飒爽，应当是精于骑术之人。真不知是出身于何等大家，竟能让闺阁女子习得如此的御马之术。华晔心中思忖，但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扬秦之内，哪里有这样一个开放的世家。

殷旭骑在马上，马蹄踏入泥泞，泥水没入马蹄快三尺。龙卫虞侯的马都是通古血统的骏马，通古的马个头极大，马腿强健有力，在草原上，一双后腿可以蹬死草原狼。温人虽叫这种草原上的骏马“蛮马”，可对“蛮马”却也十分珍重宝贵，一匹通古种马与温国矮马配种，产下的混血马，也有高大的个头，

和强悍的耐力，日行六百里不在话下，温人称其为“宝马”。

宝马珍贵，军队之中配有宝马的，只有龙卫虞侯和羽林天军两卫，此时殷旭□□的，正是一匹百金难求的混血宝马。

行到深处，殷旭的布鞋都灌满了水，浩浩荡荡两千多人，如在水中行。那些被驮在大袋里的人，不停被水浸泡，地狱之苦，怕也无加于此。

殷旭的视线，落在了荣嘉的大车上。

大车由四匹马拉，车轱辘又高又大，想来是先前来过通古的人，知道沅水之地低洼，特别提醒了制造局的人造出这样一座大车来，使荣嘉免于被水浸泡之苦。

她盯着大车的舆顶，那舆顶如华盖一般，有着一道圆滑的弧度，尖尖抛起的八道飞檐，像是八个角，每个角上用楠木雕着一尊异兽。殷旭每天都盯着它们看，有一天，她终于看明白了，这八尊异兽就是龙九子，可究竟少了哪一只，又为何只雕八只而不是九只，独独遗漏那剩下的一只，殷旭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八个角下垂着红色的经幡，上面书有钦天监抄写的、为和国公主殿下祈福的经书，据说那经书，还是通古皇帝宗翰特意遣人送来的。

随着越来越来靠近通古，风也越来越大，风席卷了经幡，在空中猎猎作响，殷旭盯着它们入了神，只觉得满目都是耀眼的红，劈天盖地。

突然，大车陷入了泥中，车身一顿。车夫扬起马鞭，狠狠抽打马身，马儿嘶鸣着向前，可大车动了两下，便卡在泥中，动弹不得。

一旁护驾的龙卫虞侯来查看这边的情况，看了看大车的状况，车轴完好，轱辘也没受损，纯粹只是因为入泥太深，四匹宝马拉力不够。

随即便有人几个人下马来，半身站在泥水里，把自己的马套上笼头，塞上马嚼子，意图一起拉车。

耽误得久了，加上车外嘈杂，荣嘉奇怪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掀开车帘，向外望去。

这一望，便望见了不远处的殷旭，她骑在马上，盯着大车出神，车帘一开，她的视线便落在了荣嘉的脸上。

四目相对，遥遥相望。十多天来，第一次见到彼此，两人的脸上，都有了清减的痕迹。

荣嘉一句话也没说，轻轻地放下了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