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往事(2 / 2)
“圣子殿下,与他的两个同伴;”元琼说,“——白帝城长公子,素;素打小由那位夫人收养,来圣城念书理所当然;可顾大公子为了什么?完全不信教,帝城与圣翠冷隔了也不止千万里:一在东南海域,一在西北。”
“他的性子,”看向东方策,“你也晓得:光风霁月,玩世不恭。同教义差的更不是一星半点儿。当时我一听这消息,就断定:他不可能安分守己。”
东方策点头。
“果然,”元琼说,“才三天,圣歌就不唱了;上午的经典课来不来看心情,马场倒时常能见他身影。光这些也就罢了;可你晓得,偏生他又有副好相貌;偏生他又爱把笑容挂在眼角眉梢!对谁也都一碗水端平,笑容那是有定数的。绝不会出现对甲笑得深了三分,对乙却浅了二分的情形!”
元琼低下声。
“我们学校那些成日与古书圣像为伴的女孩,哪里吃得住这套?一时间不知多少芳心暗许,为那霁月光风迷醉勾连;可顾家公子是没有心的;他对每个人都笑得同样好看,是因为他不恋慕任何人。飞蛾扑火,——尚且可葬在毕生所求的火里;她们为他付出的迢递相思,却如雨化在水里。”
“当时,我正做着风纪委员。”元琼说,“校长找我谈了无数次话,怪我监察不力。他碍于白帝城主的情面,并不愿在顾公子身上实践校规。
“可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想,有件事,我大抵可以一试。”
他有些烦恼地皱眉。
“我去找了圣子殿下。
我对他说:‘你是‘光明之子’, 神的爱子;神权世界的至圣,未来最尊贵的教皇陛下。你如何能容忍,自己同伴踩在古旧而神圣的规则上狂欢?’
“当时他正在春花烂漫的窗前读一本书。
——我有些鲁莽了吧,但也顾不得许多了。
闻言就抬眸。
望了我一会儿,也许只是几秒,但在我感觉却有一个世纪漫长。我开始后悔了。——太莽撞了!你不明白,对于一个自小信教的孩子来说,‘圣子’意味着什么。
他终于开口了。
‘你在说,顾采辞吗?’
我点头;
下意识地。
‘他犯了哪条规则?’
殿下就问。
我愣了一下。
‘他……他对女生笑!’
——我脑子当时一定被驴啃了!
殿下垂睫。
合上书,‘——我不记得,<圣训>里有‘不许对女生笑’这一条。’
‘可!’我说,‘您晓得,——我不是在说‘笑’的问题!’
他就看着我。
‘殿下,’我有些悲哀,‘我在说‘规则’。’
对于一个庞大而古老的世界来说,‘规则’是根本。它是骨架!骨架散了整个世界都会倒塌!任何一点可能威胁到它的因素,都不能存在!
——我用了三年,来学习这个道理。
殿下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许久,真的是许久,日影从林梢移到了石涧花藤,他才终于开口。
‘那你大可不必担心了。’
他羽睫深垂,——我认不出当中神情。
‘顾采辞看上去玩世不恭,心里其实比谁都固守 ‘规则’ ;五灵大陆的许多人都如此。在‘规则’中出生,‘规则’里成长, 依赖它平安地活着。”
他望着窗外远山。
‘反抗,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他们能从‘规则’里获得全部或部分自己想要的,就没有动力去反抗了。即使顾采辞内心曾对现有秩序生出过一些不满,也不足以支撑他一个人孤独地去反抗全世界。’
‘可是,’我问,‘您如何知晓呢?’
他笑了笑。
但不回答。
于是我想,一个人能有如此切身的见解,——必定是因他曾在此跌倒,受过不能忘怀的伤。”
荷风湖畔。
Q牵着一匹白驹上前。
“——‘浮云’?”
礼佩问。
顾采辞摇扇说:“对呀。”
“当年你和素救下它时,”少年伸手,抚上它长柔的鬃毛,“它可……”
——白马偏开头。
“……”
顾采辞笑了。
“看来它不喜欢你。”
“……”
——我和动物们,关系一直很好的。
他想。
——每次上街,都有金毛扑上来。
但,……那是金毛啊。
好像金毛不认生的……
他陷入了沉思。
“殿下,”顾采辞说,“——你不可能找出比金毛更不认生的猎犬了。”
礼佩:“……”
——我说出来了!
“阿佩呀,”顾公子道, “——我最爱你喝醉,或遇见有毛的动物时的样子了;每次都让我油然而生出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
“上回你大醉,”他说,“来白帝城把我闹醒;对着月亮讲了整整一宿的木某某。”
“……”
礼佩说,“不可能。”
“——哦?”
“你累了吧,记忆都混乱了。”礼佩看向Q,“麻烦你带顾公子回去,两位好走不送。”
“……”
Q内心是懵的。
顾采辞翻身上马,拱手,“圣子殿下,下回相见,我们可就得真格了。”
——他说的,是半年后的三校对抗赛。
“你得再认真些。”礼佩说。
“有你和苏涉在,”公子说,“我又岂敢等闲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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