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国的吟唱者（8）（2 / 2）
“……”
被欺负的小孩始终抱紧怀里的书包，不反抗也不求饶，在看到那些孩子离开后才擦了擦脸上的土继续往回走。
……
踉跄了几步重新站稳，许逸迪半低着头任凭几个男生嬉笑怒骂，只希望他们赶紧结束自己还要回家。
“喂，跟你说话你聋了么？”
领头的男生重重的推了他一把，接着扯住他的头发逼着他抬头，“你他妈怎么这么嚣张？看不起谁呢？”
头皮被扯得生疼，许逸迪强忍着不做声，却听见身边有人不怀好意的补充，“人家觉得自己有个学霸哥哥，还上过电视很了不起呢！”伴随着一阵哄笑，那个卷毛继续说道：“可惜家里有个瘟神，自己也是个病秧子，谁知道哪天是不是也会被克死，啧啧……”
恶毒的话语传入许逸迪耳中，一直没有反抗也没有还手的人突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说话的人，嘴角都止不住的颤抖。
“道歉。”
两个字仿佛胸腔深处吐出，卷毛愣了下半天才意识到面前这个窝囊废在说自己。
“呦，死废物还长本事了？”
卷毛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甚至恶意的伸出指头戳他的额头，连戳了几下，讥讽道：“你那病秧子哥哪天挂了你是不是也要跟着去啊，哈——啊啊啊！”
这一次，卷毛还在大笑的时候突然被一拳砸到了脸上，当场将他砸的嗷嗷叫。其他人也跟着傻眼，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往日蔫头蔫脑毫无骨气的许逸迪仿佛一头暴怒的狮子，让他们竟然不敢上去帮忙——
“道歉！！你给我哥道歉！”
许逸迪怒吼着将人扑倒在地，骑在他身上就往他脸上招呼，虽然毫无章法却下手极重。
“你、你你疯了！！”
几人眼看着卷毛被打的鼻血四溅，这才冲上去撕扯，许逸迪被抓住胳膊腿脚却还在疯狂踢踹。
“你再敢说我哥我杀了你！！”
许逸迪彻底红了眼，在几人将他推开带着卷毛逃跑的时候，他还试图追上去却蓦的发现右脚生疼，应该是刚才扭伤的。
深吸口气，许逸迪捡起地上的书包一瘸一拐的往回走，爆裂般的胸腔让他甚至忘了脚伤。
“小迪！”
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许逸迪听到有人喊他，紧接着是匆忙的脚步声。
“哥，你怎么来了！”
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笑容明媚，许逸迪看着对方气喘吁吁的样子，拉住他的胳膊微微皱眉，“哥，医生说了你不要剧烈运动。”
缓了半天才让自己心率恢复正常，许逸哲看着他挂彩的模样，心疼的道：“你怎么又跟别人打架了？”
没有反驳许逸哲这个‘又’，许逸迪只是抱住他一如儿时般在他怀里蹭了蹭，这才抬头道：“对不起哥哥，我以后不这样了。”
看着自家弟弟乖巧听话的模样，许逸哲无奈的笑了笑搀着他去打车。
夕阳将他们依偎着的背影拉得很长……
……
大雨中，一抹身影疯狂的奔跑，中途几次跌倒又爬起来。
——对不起，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耳边仿佛再度响起女人的哭声，许逸迪的视线被遮挡，他抬手抹了一把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那个噩梦的晚上……被白布盖着的爸妈……还有姐姐……我如今看到他就会想起这一切……我控制不了自己……我真的……
女人趴在男人怀里哭的那么凄惨，许逸迪呆呆的站在原地，透过门缝听着隐藏了十多年的秘密。
——我的错……我不该留下他……我对不起所有人……对不起你……
女人泣不成声，男人安抚着她声音却也在颤抖——你没有错，你从来没有错！你受到伤害的时候我没能保护你，是我该死才对……
像是回忆起来惨痛的经历，男人的手臂收紧，他怀里的女人则摇着头无比绝望。
——不……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麻痹自己，如果我早想到那个可能……我……我不会要他……不会要的……
女人口中的‘他’，许逸迪已经知道是说谁，但是他不能接受，他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注定从出生起就是个错误……是个灾难……他带来了一连串的灾难……给我，给这个家……他……他怎么无辜……他是……
像是崩溃到了极限，女人最终尖叫着说出了最黑暗的真相，揭露了这么多年来的一切假象。
他是强奸犯的儿子。
他所谓的父亲伤害了自己的母亲，而他的存在，更是母亲噩梦的延续。
一切都说得通了，一切都明白了……
自己不配得到爱。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爸妈和姐姐……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小迪……我将他带来这个世界……却做不到爱他……
在许逸迪失魂落魄的离开时，女人对男人说出了这句话，真实而又绝望。
……
风过,湖水泛起层层涟漪。
许逸迪坐在湖边眺望着远方，突然间很想就这样跳下去，一直沉到水底再也不要上来……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哥哥焦急的面容,正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寻找自己。
——小迪，我会好好保护你，保护好你……
记忆中那个人抱着自己郑重其事的许诺，温暖，幸福……却最终证明不属于自己。
许逸迪抬头，雨后的天空竟然出现了彩虹，美丽、绚烂，但离自己却那么远，正如与家的距离，咫尺天涯。
自己，不属于那里，也没资格留在那里。
自己是母亲的噩梦，也是给这个家带来灾难的源头。
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姥姥姥爷，还有姨妈……
——小迪，你一定要幸福快乐的长大。
耳边是许逸哲对自己的祝福，就在他生日那天，悄悄许下的，送给自己的祝福。
“哥，我也希望你幸福、快乐……爸爸妈妈都可以幸福……”
许逸迪轻声说着，嘴角还挂着笑容，泪水却顺着脸颊滑落。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