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蘼岸花开的轮回（7）（2 / 2）

“先出去吧。”

一双手扶住女孩，扎着马尾的女生拉着她出去并关上了卧室的门，扶她坐到沙发上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女孩却抓住她的衣服哽咽起来，“悠悠，妈妈、妈妈她……她是不是真的不认识我了……她是不是……也会……”

离开我。

最后几个字女孩最终没有说出来，因为她感觉到拥着自己的人身体逐渐僵硬。

她怎么忘了，身边这个看似强大勇敢，始终安慰陪伴自己的人，其实才是……最痛苦的那个。

“对不起……悠悠，我会坚强起来……我会好好照顾妈妈，会陪着你……”

不会让你孤孤单单一个人。

……

病房里，扎着马尾的女生久久的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床上的人却始终一动不动。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女生接起电话，是酒吧打来催她的，好半天她才迟钝的回应：“我晚一些会过去，会多唱一首。这会我在医院陪我爸。”

那边似乎还想说什么，女生已经挂了电话，盯着病床上的人发呆。

多久了呢，就这样看着这个男人不会动、不会笑、不会说话，只会静静地睡觉。

曾经他是一个忙碌到不会停下来的人，永远要给自己找很多事情做，永远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为什么，如今要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女生趴在床边，将头埋在了双臂之间，虽然听不到什么声音，却看到她的肩膀在抖动。

病房门口，白裙子的女孩提着还泛着热气的晚餐，却无法挪动脚步。

悠悠……

那个在自己面前，在整个世界面前都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女孩。

却将所有痛苦和绝望都留在了别人看不到的角落。

从不会露出自己的软弱，从不会需要别人的安慰，像是习惯了如此。

——总有一天，我会站在最高点，到时候，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分享！

记忆里那个笑起来就能感染人的女孩仿佛真的消失了，唯有那份倔强留了下来。

——你不明白我所经历的一切，又有什么资格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那一日的愤怒，就像是她全部的情感宣泄，过去了，就再也没有。

而自己，活在龟壳里躲避着整个世界又有多久。

……

白裙的女孩远远地望着那个越加消瘦的人，看到她向自己一步步走来，冲自己露出笑容，恍若隔世。

“可芯，我回来了。”

一个拥抱像是耗尽了女孩的所有力气，她浑身颤抖的拥抱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下来。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可以让我们依靠的，除了坚强又能怎么办。

——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所畏惧，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我不怕承受一切，不怕未来还有多少困难。我只怕你不够强大，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曾几何时，那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这样对自己说，然后就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如今， 她回来了，还带着童年最熟悉的那抹笑容，照亮了自己灰暗的天空。

“悠悠……悠悠……”

如果说，足够强大才可以跟她站在一起，那么如今的自己是否能和她相互陪伴；如果说，足够勇敢才可以不惧怕来自世界的恶意，那么如今的自己是否能坦然面对……

如果——

楼顶天台上，一抹身影正抱着吉他轻声哼唱，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温柔笑意。

“悠悠！！”

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白裙女孩浑身颤抖，脸上是还未干涸的泪痕。

“可芯，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看的那本图画书么？那个地方真的很美，你也说你很想去……”

女生停止弹唱，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冲她招手，“你说，爸爸妈妈是不是去了那里？爷爷奶奶……他们都相见了么？他们是不是很想念我……”

女生脸上的笑容黯淡下来，却很快又浮了起来，站起身，望着几步之隔的人，声音温柔，一如儿时，“可芯，不要怕，不要怕——”说着伸出手臂，像是想要拥抱面前的人，“你一定可以做到的，你的妈妈，也一定会好起来。”

下一秒，白裙女孩瞬间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捂住嘴巴，接着声嘶力竭的哭喊出来，跪倒在地。

“我会陪着你，永远在你身边。”

留下这句飘散在风中的话语，女生的马尾最后一次晃动着……身体，宛如断线的风筝，向后坠落了下去……

永远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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