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正苗红的第2章(2 / 2)
但是邢苟一根刺儿都没有。
他能长出刺儿来就怪了。
邢苟整个人安安静静缩在那的时候整个人就像一团棉花,素白干净软软绵绵,没有一点攻击力,相反有种非常柔和的吸引力——就好像你看到一个漂亮干净又毛茸茸的超大号公仔,总会忍不住想要使劲儿抱一抱揉一揉。
想出这个比喻的一刹那师欢觉得自己挺恶心的。
但是这个白花花毛茸茸软绵绵又漂亮的大型公仔总是看起来不太开心。
师欢转了转眼珠子,觉得白天在公司里改图开会接电话的邢苟,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卑微,写得很漂亮的那种。
师欢在被市天委派给邢苟做搭档之前听说过,这位B级天师非常不主动不积极,而且尤其不喜欢去市天委开会做报告。市天委的领导们没跟他细说其中原因,这个心宽能跑马的小年轻就也没多问。
现在他终于感受到了领导口中的不积极不主动——缩在副驾驶上的邢苟一言不发看着窗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迫于无奈、消极反抗”八个大字。
每个城市的市天委都设在不同的地方——深圳的市天委在东门老街,一条最早可以追溯至明朝中期的步行街,那时候这地方还被称为“深圳墟”。
百十年过去,如今的东门老街成了各种九块九精品店和鞋服批发店的聚集地,每个深圳长大的小孩子都在中二期买过东门老街出品的板鞋潮T瘦腿裤。
师欢堵了一路好不容易把车开到老街,又绕了好几圈才找到一个宝贝停车位,两人下车直奔西华宫。
西华宫外观上看起来是座挺古色古香的宫殿,青瓦飞檐年复一年修缮得还算妥帖,里边一层一层也是些首饰服装鞋包的批发零售店,入驻商家一年12个月里有8个月都在清仓打折。
两人顺着台阶下了地下一层,七扭八拐路过三个服装摊、一家手机零配件摊子和五六家首饰摊,最后来到一家女士内衣裤袜摊前。
看店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披着一头挑染过的离子烫低头在玩某款很火的手游。
师欢在前边走,邢苟跟在后面。他很少来市天委,一年里10次动员会能缺勤6次。一是工作忙,二是真的不大想来。
广告狗么,凌晨一二三四五六点的深圳全都见过,下班时间永远都是薛定谔的下班时间,双休也是薛定谔的双休。
作为一名爱岗敬业的广告狗,在“客户今天就要看图”和“市天委今天晚上有工作动员大会”之间,邢苟永远会选择前者,安心工作、努力加班。
师欢清清嗓子站在那小姑娘面前咳了两声,用一种神神叨叨的口吻说:“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小姑娘头也不抬地继续玩手游,手机里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double kill”。随后她伸手一指身后标着“试衣间”的帘子,说:“进去吧。”
帘子后面是一条乌漆嘛黑的走廊,没有灯,墙上“安全出口”的指示标成了唯一的光源。还是瞅着有点渗人的绿光。
这光把邢苟白净的脸和师欢健康的小麦色皮肤都映得人不人鬼不鬼。
师欢:“期待着一个幸运和一个冲击~多么奇妙的际遇~翻越过前面山顶和层层白云~绿光在哪里~”
他边唱边在自己裤子兜里摸索起来。
邢苟:… …
邢苟向这位新搭档投去一个不知道到底是赞许还是想当场跪下来哭给他看的眼神,拉过自己淘宝上花58买来的单肩帆布包开始翻找,片刻之后摸出来一串砗磲手链儿。手链儿上吊着个白玉牌子,正面刻着“邢苟”两个字,背面是一串数字——B0686.
“嚯!邢哥,你这编号很吉利啊!怪不得入行八年了也没毁个容或者缺胳膊少腿儿… …”师欢也把自己的手链儿凑了过来——一串蓝鹰眼,同样吊着个玉牌,正面刻着名字,背面的编号是C0538。
两人各自把手链绕在掌心缠在虎口上,然后掌心相对开始齐声吟诵——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 …”
21世纪的中央及各地方天师管理委员会,非常与时俱进,前几年刚换的接引暗号。
邢苟背着背着卡了壳。
师欢站得溜杆笔直继续往下背:“... …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背完最后一个字儿,两人脚底下浮现出一圈泛着蓝光的传送阵,师欢拽着邢苟就跳了下去。
落地点选得非常好,恰巧就在市天委阶梯教室外边,听动静教室里面的会已经开了一会儿了。两个人偷偷摸摸钻进去、在后排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非常低调,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
入座之后师欢非常认真地掏出小本本和笔准备记笔记。
邢苟掏出手机。
师欢:“邢哥?你开会这么不认真的吗?”
邢苟身子往下缩了缩:“我得给客户回个微信… …”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