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丹凤遇桃花（2 / 2）

十一跟着仵作一起蹲在了舞娘尸体旁边。仵作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见一少年跟过来本想出言训斥，但瞥见二位大人都没有阻拦就由他去了。

查看了一会，十一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舞娘腰间的金莲花瓣上。

十一用手探着花瓣裙位于腰部的位置，终于在舞娘背后的一片花瓣里摸索到了一个金属扣，手指一用力，随着咔一声，花瓣裙终于解开了。十一小心翼翼地把花瓣裙从舞娘腰间摘下来，放到一旁的地上细细查看起来。

对面仵作又将舞娘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便起身来走到陆不平跟前“大人，是鸩尾毒”

“鸩尾毒？”

“正是。这是一种世间罕有的剧毒。世人皆知鸩的羽毛上有剧毒，紫色鸩鸟毒性更烈。传闻鸩尾毒就是取紫色鸩鸟尾尖的羽毛制成，见血后十步内必死无疑，且死相狰狞，双目难以闭合，死后尸身上显现紫色斑点。”

“可知是如何下的毒？”

“这……”仵作面露难色，犹豫了半晌答道：“并未看到有伤口”

“在腹部”。一个细微的声音从舞娘尸体旁边响起，声音不大，院中的人却都吃了一惊。仵作和陆不平连忙一起走过去。

只见十一先是指了指着尸体腹部正中央的一个小小的红点，然后把花瓣裙拿到两人面前。

“这花瓣裙的制作十分巧妙。花瓣是薄铁片制成，表面刷上金粉，然后依次将花瓣的最上端粘到一个特制的腰带外侧。这个腰带上设有与花瓣数量相同的弹片。按下背后的机关，在弹片作用下，这些花瓣同时立起，如同金莲盛开。凶手就是巧妙地利用了这个机关，请看这里。”

说着十一托着花瓣裙的正中间，迎着灯光举到两人跟前，只见一个极细极短银针针尖被融化了后半部分，黏在了腰带正中间。

“你的意思是毒在针上？可裙上有针的话，舞娘为何没有发现，还将带着毒针的裙子穿在身上。真是荒诞”。仵作忍不住出声质疑，脸上挂着鄙夷的神色。

“没错，普通的衣裙上有针自然容易发现。但是这件不一样。由于大部分材质是铁，这件看上去绚丽轻盈的裙子实际上很重，加上暗扣在背后。舞娘穿上这个裙子时一定是两只手同时拿起两端，绕在腰间，然后往背后用力一扣。若是非要同时握到正中间拿起裙子，裙子就会因为花瓣的重量向下倾斜，难以绕到腰间。所以正中间的毒针很难在穿戴时被摸到。再者，二位来之前，我问过府里的管事嬷嬷，为了防止意外，这些舞女是下午就被带过来了，繁琐的服装饰品来之后就放在了单独的小房间里，凶手很可能在这期间才溜进屋内装上的银针。”

说到这里，十一放下了手里的花瓣裙，重新蹲到了尸体旁边。

“尸体腰间紫红的印子是被花瓣裙内侧的腰带勒出来的。这种裙子不似布料那般有弹性，为了防止花瓣裙在跳舞的过程中脱落或者移位，紧紧勒住就成了唯一的方法。在这种强压下，短小的针尖扎破皮肤带来的痛感，在产生的一瞬间就消失在了花瓣裙带来的冰凉的触感和压迫感中，令人无法察觉。”

“十步内必死又怎么解释？”萧谔缓缓走到三人身后。“他们二人没看到过程，我可看得一清二楚。这舞娘跳了一刻多钟，远不止十步。”

“我正准备向大人说明这一点”。十一又拿起花瓣裙准备站起来，看向萧谔的瞬间却怔楞了一下。

不知道这院中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人，一身青灰，长身而立。

一双桃花眼煞是好看。

即使站在暗处，却也能让人感受到动人的韵致。只是眼中神色淡漠，仿佛眼前人皆是死物，与地上的舞娘尸体别无二致。

这样一双桃花眼对上一双凤眼时，如水的月光似乎突然倾泻而下，在院中蒙上了一层光做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