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137（2 / 2）

婉华低垂着头，藏掩起发红的眼，轻声问道：“雁雁这几天还好么？”她怕文心在家不吃不睡地闹。

“嗯。”文楮点了下头。肠炎已经过去了，确实还好。那丫头怕他生气反悔会对婉华做什么，简直从未有过的柔顺听话。

“那就好。”婉华扯了下唇角。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她还要照顾爹爹实在没有勇气冒险跟文叔叔坦白，何况她杀掉章立丘的理由也根本算不得充分。

文心和盛哥儿听说她杀了人以后，第一反应都是章立丘又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听说没有后也都难掩震惊。

文叔叔要是知道了，只怕觉得她更该死，更不敢让文心靠近她这个心理扭曲的人半步。

文楮心里是盼着婉华能冒险为了雁雁争取一下的。不过他这种念头未免过分自私，婉华与她父亲相依为命，哪怕为了和雁雁在一起豁得出自己的命，也放心不下老爷子的。

不是所有人都跟他家丫头似的无情，可以为了爱情不要命也不要他。

“我答应过雁雁绝不会伤害你。你哪怕不相信我，也该相信她在我心里的位置。”文楮决定让婉华更安心一点。

婉华缓缓抬起头，迎上文楮注视她的视线。她第一次这么近地同文楮对视，忽然生出一种陌生感，仿佛从来不知道文楮确切的模样似的。这种陌生感将她心里的不安越放越大。

阳光突然穿透云层照进车里，暖洋洋黄灿灿。婉华眯眼从车前窗望向天空，想起第一次遇见文心时的心情，那日的天好阴，文心却像此刻初夏的太阳，浑身散发着不灼人的光。

霎时间，心头一股热血淌过。

她不要离开文心！明明答应过文心，哪怕文叔叔知道了不同意她们再在一起，她也要努力争取的。

可是她现在在做什么？在退缩。

文心问过她：为什么发生任何事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总是离开我？难道离开我对你而言是最容易的事么？

怎么可能。文心已经渗透进她的生命，再剥离开只会血肉模糊。

爹爹还有盛哥儿照顾的不是么？她自私地想。

“是我杀的章立丘。”婉华再一次直望向文楮英俊成熟的脸，语气中带着绝然的味道。“至于为什么杀他，不是他又做了什么伤害我的事，而是怕他毁掉我现在的生活。”

说是卖可怜也好博同情也好。在坦白杀章立丘的具体经过前，婉华再一次撕开童年伤口将当年堾县的事说了出来。当年的事，她到现在为止也只对爹爹和文心说过，怕惹他们难过，说时都省略了许多悲惨的细节。她同文心说的，还没有她所经历的十分之一。

这次她没有三言两语地将那些悲惨略过。

她需要文叔叔的同情。文心和盛哥儿爱着她，所以轻易原谅了她的所作所为。文叔叔对她只有一点爱屋及乌的善意，若不是深刻地同情着她，恐怕很难理解她心里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很难理解她为什么宁愿杀错也不敢放过章立丘。

文楮才听了个开头，面色便凝重起来，后来甚至别开身偷偷抹了次眼角。

他也有过年少无依的岁月，为了不让雁雁落在三房手里，早早地撑起了家。可是他年少那些经历，与婉华的童年相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

“母亲生着病，弟弟又还小。外祖父外祖母也被那家人蒙在鼓里，明明是住在母亲从小长大的宅子里，后来却差不多等于寄人篱下了。”婉华努力平复心情，语气还是忍不住发抖。每次回忆起来她都恨，牙根发痒地恨。

一早出的门，到城郊时太阳升到了半空。等婉华说完，日头已经升到正当中了。

文楮只字未言。

“叔叔，我不敢跟你保证以后再不会杀人，如果我觉得有人威胁到了我，还是会在他有所行动之前就想办法破除危险的。”婉华低着头，手指紧扣在一起道：“可是我绝不会伤害雁雁。我会保护她一辈子的。”

“以后如果觉得有人威胁到你，告诉我就好了。”文楮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一个人行动太危险。”

婉华愣怔地抬起头。

文楮没有看她，只是将车发动起来道：“改天再带你去练枪吧。今天先送你回家。”

“谢谢叔叔~”婉华背对文楮望着窗外，无比郑重地道了谢。不是谢文叔叔送她回家，而是谢文叔叔不再把文心从她身边带走。

车停在文家大门前已经快下午三点了。

婉华诧异又惊喜地望向文楮。

文楮敛神道：“这里也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