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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梁霄说话的口音,刘管家问道:
“梁医生是南方人吧?”
“嗯,杭州人。”
虽然都是中国,但是港城和大陆依旧有着很大的差别。这种差异性不仅仅是用文化差异可以形容的。叶瑞忻听着梁霄和其他人聊着一些大陆的琐事。那种新鲜程度不亚于听到另一个国家的见闻。
从一直沸腾着的锅里夹起烫好的菜,周围是热闹的聊天声。叶瑞忻这个主人倒大多是在听,偶尔会在他感兴趣的地方说一两句。梁霄则恰当好处地让整个餐桌保持着一种令人愉悦的节奏,他掌握着主要的话语权,却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在舒适。
叶瑞忻夹起碗里的菜送入口中。他忽然意识到如果没有梁霄在,大概就算是食打边炉大概也都安安静静。那种音绕在耳边的欢声笑语就在弥漫在鼻尖热气腾腾的香味一样,带着生活的味道。将过往的一餐一饭对比得那样冷清。
愉快的氛围会令人胃口更好些,再加上叶瑞忻的碗里常常会多出梁霄夹过来的菜,不知不觉就吃得比平日里多了不少。直到刘管家笑着和晓芹说以后看来要多准备几次火锅的时候,叶瑞忻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吃得很饱。
如此一来,晚上的糖水倒是真的不用准备了。
但火锅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身上会留下汤底的味道,尤其在带着这样的气味走进书房后。
梁霄坐在沙发上喝着刘管家送来的绿茶,看着叶瑞忻嗅着自己身上的火锅味。梁霄的脑海里又浮现起了小仓鼠的样子。东闻闻,西嗅嗅的憨态可掬。
“你笑什么?”叶瑞忻问道。
“笑你矫情。”
“你不觉得很难闻吗?”
“还好。”
“我要去冲凉。”
梁霄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毛衣,说道:“洗了我这里也还有。”
“桌上就有香水。”
说着,叶瑞忻已经走出书房。梁霄知道叶瑞忻洗澡起码要半个多小时,而且回来一定会更加嫌弃自己身上的气味。
梁霄拿起叶瑞忻摆在那里的香水。瓶盖打开瞬间,冷凛的金属香息传入鼻尖。这是属于叶瑞忻的独有气味。梁霄不想再任何人身上闻到相同的味道,甚至是自己。
梁霄盖上了瓶盖,下楼问刘管家拿了大衣,说自己想在花园里散散步。刘管家热情地开了侧门,笑着说还是梁医生习惯好,饭后散散步。然后便识趣地回了屋子不多打扰。
梁霄走在花园里。夜风有些凉,但叶瑞忻的存在,却柔曼得如同此刻从屋子里透出来的软暖灯光。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但一些阳光直射不到的地饭还残留了些许。
梁霄小心地将它们收集起来,放在早晨坐的秋千上。堆成一个胖乎乎的,没有五官的雪人。小雪人堆完的时候,梁霄看了看手表,叶瑞忻也差不多该洗完了。
不过令梁霄没想到的是叶瑞忻正盖着毛毯坐在沙发上看书。就连头发都看起来已经干了。看来他现在洗澡比以前要快些。
“身上一股凉气。”看到梁霄,叶瑞忻裹紧了毯子。
梁霄笑了笑,没有答话。
“明天不返工?”
“下午有一场手术。”
“我让司机送你?”
“瑞忻,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梁霄说的突然,让叶瑞忻的悠然自得凝固在脸上。
“已经是一条疤了,外科医生看不好。”
梁霄走近,在叶瑞忻身旁蹲下身,捕捉着叶瑞忻面上所有细微的神情。
“会好的,给我看看。”
叶瑞忻转过头,凝视着梁霄。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叶瑞忻的脑海里交织着。梁霄的眼神里充满着医生的冷静和专业,是属于他职业的敬畏。可那双眼里,也有着一种极大的安全度。好像在他漆黑的眼眸里,一切都可以被宽容,被原谅的。
无论哪一种,在这一刻都令叶瑞忻无法拒绝。
叶瑞忻掀开毛毯,背对着梁霄脱下睡衣。
一道已经完全愈合的,增生的暗紫色疤痕是如此触目惊心。几乎贯穿叶瑞忻后腰,像一条丑陋的毒蛇,攀附在他白皙皮肤。
梁霄见过太多血淋淋的伤口,也正因为太清楚,当梁霄见到叶瑞忻背上伤口的时候,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联想。
他仿佛看到了叶瑞忻纤细的躯体上曾经的血肉模糊,皮卡肉绽。
见梁霄没有说话,叶瑞忻穿上了衣服。他一个个系上扣子,然后重新窝到毯子里。
“大家老友,如果你转行做整形科,我免费给你练手。”
看着叶瑞忻讲笑的样子,梁霄却装不出若无其事。
“下次什么时候复诊?我陪你去。”
“下个月今天。”
梁霄点了点头,叶瑞忻却突然伸手摸了摸梁霄袖口上还未来完全融化的雪子。
“外面下雪了?”
“没有。”
“你那么大个人,玩雪?”
凝重地气氛被叶瑞忻轻轻带过,就像袖口上被他指尖融化的雪子一样,悄无声息。梁霄也笑了起来,起身道:
“以前拖着我堆雪人,然后得了重感冒的人好像是你。”
“现在三十好几还玩雪的人,是你。”
“不和你争。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嗯。”叶瑞忻点了点头,并没有起身送梁霄。
直到听见窗外的汽车声渐行渐远,叶瑞忻却披上外套下了楼。刘管家有些不放心地跟着叶瑞忻的身后,见叶瑞忻要去花园,他立刻在叶瑞忻的身上多加了条披肩。
“先生晚上寒气重,是梁医生落下什么东西了吗?我给您找。”
“没有,我随便看看。”
说着,叶瑞忻在秋千上看到了两个累在一起的,圆鼓鼓的雪球。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
“真系丑样!”
[真是难看!]
刘管家听不懂广东话,尤其是这么突如其来的。连忙问道:
“先生说什么?”
叶瑞忻还在笑着,然后蹲下身把宽厚的围巾放在了小小的雪人身上。
“早抖,雪仔!”
[晚安,小雪人。]
刚下车,凛冽的空气被吸入鼻尖。叶瑞忻紧了紧大衣,他不喜欢冬季,在这样的季节里就连柔软的空气都可以变得砭人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