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州（2 / 2）

剑南道一府四十二州，梓州被称为“蜀州巨镇，郪道名邦”，下辖十镇，是与成都齐名的蜀内富庶之地。

梓州治所地郪县人称“江城”，该县山环水绕，牛头山、凤凰山、长坪山怀抱其中，涪江、凯江穿城而过，城内车水马龙、百业兴旺，百姓安居乐业，一派安宁祥和。

三人将马匹寄存后，步行入城。

石衡还是第一次出远门，来到繁华的江城显得十分新奇，一路的舟车劳顿也顿时烟消云散。石璋作为嘉州第一高手，见过的世面自然比石衡要多一点，他一面讥诮着石衡的孤陋寡闻，一面也忍不住四处打望。

史怀一依旧冷清。故乡一别经年，还是这般模样。城门历经风霜的石狮依旧威慑八方，熙熙攘攘的街道，行人依旧如织。物是人非最让人感怀。

“我们先去找个客栈住下，吃点东西，梓州好吃的东西很多，这几天累坏了吧。”

“我们不住你家吗”不是说奔丧吗,不回家怎么叫奔丧。石衡很疑惑，他恨不得马上见到史怀一的家人，揭开这老和尚的神秘面纱。

“我离家修行数载，早就不问俗世，就不回去打扰他们了。”史怀一顿了顿，说道，“等天黑了我们再去。”

“你就别管那么多啦！我们出来就是个玩，你还真当自己来奔丧的？我觉得住外面挺好，办丧事哭哭啼啼的，到处挂着白帆，咦！想起就觉得害怕。” 石璋拉过石衡，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半天。

“你胆子那么小还嘉州第一高手呢。你别到处跑，一会儿老和尚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向阿娘交代。”石衡说着，想到阿娘，心中又是一阵烦闷。

“算了！你忘了老和尚那招枯叶挡石吗？有他在，我还真不敢自称嘉州第一了。我们保护不了他，也别拖人家后腿，尤其是你！照我说啊，我们就在城中逛逛、玩玩、吃吃，等他忙完了再汇合，岂不快哉！”

“......”

早就说过了，论顽劣，石璋称第二，石衡绝不敢称第一。

史怀一钻进一处僻静的小巷，找了家很不打眼的小客栈，客栈依着一株大榕树，门口连木匾都没有，只斜斜挂了张帆，一看就是风吹日晒多年，仔细辨认了一番才认出客栈的名字——不晖。

“不侈于后世，不靡于万物，不晖于数度。名字倒很雅致！”石衡朗声道。

“这你也知道！季康，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啊！看来李院长没白打你。”石璋不嘴炮就不舒服。

“庄子，天下篇。怎么？你连这都不知道，练武伤到脑袋了？”石衡白了他一眼。不过这还真是凑巧，被夫子罚抄一百遍，任谁都能倒背如流。

史怀一向石衡投去赞许一笑，“不错，这客栈为我一故人所有，看着挺普通，但贵在干净别致，而且餐食很好，梓州一绝。”

客房在二楼，史怀一特意挑选了临街的房舍。他一人一间，石衡二人一间。门外的大榕树枝繁叶茂，推开窗户一片绿意盎然，十分清幽。

离天黑还早，石璋一开始还闹着要出去逛，用过餐食便倒头大睡，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

石衡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往窗台上一坐，望着满目翠色，心中遐思万千。

这梓州城不只是怀一上人的家乡，它还是阿耶阿娘相识相知的地方。

阿娘本是嘉州数一数二的富家千金，因为耶耶在梓州经营生意，便跟着兄长一同到梓州玩耍。二人在梓州人生地不熟，又都血气方刚，与当地恶霸发生龃龉，很快便打起来。恶霸人多势众，阿娘这方快支撑不住的时候，两位少侠出手相助。

阿娘就在这时候遇到了耶耶，他与友人正好经过，便拔剑相救。

就是个英雄救美的俗套故事。但阿娘每每讲起，眼中便写满了温柔和深情。所以，无论外人如何将阿娘与史怀一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他都不愿意去相信。

还有他那素未谋面的父亲，那个让母亲舍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放弃嫁入东南世豪大家的机会，执意下嫁的男人，除了爱行侠仗义之外，究竟还有怎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