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颜色浅字体细，爱得敷衍；颜色深字体粗，爱得深沉。

妈的，还能看出程度。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卧槽。

周知看着展双趴在床上拿着一支铅笔画画，感叹道：“双儿画画真有你的风采……基因遗传牛逼。”

展一：操，什么狗逼基因遗传。

周知看着他拿着书发愣，又说：“小展你快点背啊，月考必须得回学校救我狗命。”

垃圾计算机专业，除了需要上机实训的课程，其他根本就是一杯茶一根烟几个破题背一天。

“什么时候月考？”展一问道。

“这周四。”周知答道。

“那我待会儿去办出院手续。”展一想了想又说，“上次考试你多少名来着？跟我隔了几排？”

“……两排吧。”

展一啧了一声：“那么远。”

“我也就这样了，”周知苦笑道，“专业课理论背秃噜嘴皮也背不过，狗逼文化课估计得回小学重造。我就能编个程序写个脚本开开挂，这能让人公司来挖我吗？淄博职业学院都考不上。”

周知平常看着特没心没肺一男的，不认识的人看他，就是典型的在职高浪费青春的混子。

但职业教育已经越来越被重视了，职教中心在改变。老师教得很认真，盼着自己的学生有个好的将来。也有很多学生在努力学习、找出路。

差生聚集地也能走出很优秀的人。

“你觉得你编程和C语言怎么样？”展一静静听完，突然问。

“我觉得特牛逼，”周知就跟他瞎鸡儿唠，“我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第六届互联网创新创业大赛快到了吧，”展一看着他笑道，“我也觉得你特牛逼，拿个国家一等奖回来成吗。”

周知怔住了。

半晌之后，他吸了吸鼻子：“成。”

展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说：“苟富贵，勿相忘。”

周知乐了，又说：“说起这个，你怎么打算的？”

“我啊？”展一想了想，其实没什么准确目标，随波逐流地考学罢，“做最标准的三二连读生，乖乖转段考试，淄博职业学院还是不错的。”

“然后——为了档案上好看一点，该拿的证书，我一个也不会漏。”展一笑了笑，一个想法凭空冒出来，“淄博职业学院可以升本吧？我其实有点想学医……”

周知一愣：“为啥啊？”

“为双儿啊。”展一笑着说，“虽然有点不太现实。”

周知没接话了，专业不对口，的确不现实。

展一又喃喃道：“高二了……我也得参加些比赛，从……退圈开始？”

“别介啊，”周知说，“你这以后，当个职业作家什么的也挺好啊，从……在情感读本上投稿开始？”

“……神经病。”展一乐了，“我打算以后不写连载了，画也随缘，计算机……”

其实挺喜欢的。

“诶你打算找个地儿打工吗？”展一话锋一转，突然问。

“诶别说，亲戚家新开了个烧烤摊，我想去帮忙。”周知说，“就晚上，你来吗？”

“晚上还是算了，”展一摇摇头，“我寻思找个影楼，给人P图、剪辑什么的。”

“也挺好。”周知笑笑，“突然想打工赚钱体验生活了？”

展一咧嘴一笑：“不啊——这不是怕吃不上饭了嘛，我还打算到时候给双儿一破碗，去桥头上摆个摊。”

周知愣愣地问：“我听说这事之后是天然气管道公司负全责啊，赔款……”

“萧女士家人拿的，”展一表面不在意地笑笑，“我特郁闷他俩到底是谁瞎，我爹带了俩拖油瓶萧女士竟然还看得上他。”

周知耸耸肩：“认钱呗。”

“有够无趣的。”展一敛了笑小声说了这么一句。

周知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开口：“展哥啊，那什么……你……”

“什么？”

“展叔叔……”

“没事儿，无所谓，”展一对他笑了笑，“别担心，我们杀手没有感情。”

周知狐疑地看着他：“真没事？”

“散养习惯了。”展一说。

的确散养习惯了，的确感情缺乏。

出院的时候，展双拉着展一的手问：“爸爸？”

展一知道这是在问展飞去哪了，他以为展双不会问的，于是只对她说：“去找妈妈了。”

城东的那处房子展一偶尔会去住，基本都是喝醉了酒不想回家的时候。家具上都盖着防尘布，还算干净整洁，等收拾好房子，处理好了后事，他在空旷的新家里自己哭了一场。岂能无情。

但这就够了。

然后洗把脸去接回了展双，他答应要带她去买新蜡笔的。

展一有自我安慰和修复的能力，而单单因为展双，他便不能有颓靡脆弱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