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周知：“……”
时令回家换下校服，扭头就去了夜店，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坐在吧台边叼着棒棒糖成为了这里的一股清流。
“长岛冰茶，谢谢。”身边的高脚凳上忽然多了个男人，对调酒师颔首笑道。
一束追光恰好斜打在他身上，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投下影子，显出深邃的轮廓，一张立体帅气、充满男人味的脸，眉眼之间跟时令有七八分相似。
随后他看着时令又道：“今天也是想送你去参加变形计的一天。”
“……”
时令没说话，垂着头把嘴里含着的糖咬碎了。
“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时令抬眸看了他一眼：“……灏哥，你想干嘛。”
“看看弟媳？”
“不给，不行。”
“真绝情。”时灏接过酒杯喝了一小口，伸出两根手指，“我只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追不回来你就自个去进行变形计式挣钱吧。”
“我操？”时令一愣，“两个星期？统共认识了还没两个星期，你这店要是赔太多了干脆关门不好吗。”
“这可是你哥我白手起家建立的第一个窝点，”时灏白了他一眼，“不跟你一样只出不进，半年组不出一支乐队……”
“我自己，”时令想说那是懒得搞，最后指了指自己，“就是一支乐队。”
时灏挑了挑眉，随后揽着他的肩伸手扫了一把面前的男男女女。
时令看这架势以为他会说“看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但时灏只问了一句：“看，热闹吗。”
人群里尖叫、口哨、起哄声异乎寻常得高，混杂着色情露骨到不堪入耳的廉价情话。
因着中央的圆台子上，一个男人在跳脱衣舞，放浪，扭得凶，上身已经脱光了，裤子挂在大腿上，露出来的皮肤上涂了油，撒了金粉。
“还行。”时令说。
“是，还行。”随后时灏拍了拍他的背，“去吧乐队，热场子。”
“不去。”
“真叛逆，”时灏举了酒杯凑到时令嘴边，“来一口。”
“……不喝。”
“我单方面与你断绝兄弟关系了。”
“大恩不言谢，告辞。”时令说。
时灏啧了一声：“要不这样，你给我热一下场子，之后我亲自吩咐下去，只要弟媳踏入三楼就通知你……”
“我自己可以跟他们说，不麻烦你。”
“越来越不可爱了，吾弟叛逆伤透吾心……”
时令冷着脸把他手里的那被长岛冰茶拿过来，仰头整杯倒进嘴里，喉结上下一滚，烈酒在五脏六腑里烧开。
时灏酒量并不好，他知道这酒本来就是点给他喝的。
“热场子不会，砸场子还行。”时令从高脚凳上站起身，说完又冷着语气丢下一句，“别插手我的事。”
他拨开人群往台子走，台上的舞男已经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了，观众嚎叫着。
时令没走台阶，单手按住台子，利落地一撑，两条长腿在空中掠过，飞一样落在舞台上。
底下人为这嚣张的动作全疯了，这一手太帅了，像破云的鹰隼掠上蓝天。
被砸场子的舞者叫得最凶，也不扭了，黏糊地凑上去。
鼓掌的、喝彩的，时令都没理，对舞者说了一句：“离我远点。”
随后他冲旁边打了几个手势，音乐换了，他跟着前奏电音旋律和强硬猛烈的鼓点，一手高举过头顶，气势很足，衬衫袖口顺着这个姿势往下滑，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
一粒粒地解开衬衫纽扣，没什么挑逗动作，显得自然。站在几乎赤|裸的舞者旁边，他更有昂贵禁欲的性感，遥不可及。
没人再看舞者，不说那张脸，他只是站在那，腿比舞者长一大截，腰更细，腹肌分明，透出的些许青涩也色得让人口干舌燥，深刻的人鱼线一路延伸进内裤。
时令以实际行动证明给了包括时灏在内的全场所有人，什么叫一个人就是一支乐队。
周知每次跟展一和展双吃完饭都会放这样一个屁：再跟你们一起吃饭我就是傻逼。
他也如是做了好多回傻逼。
因为展一和展双都是把“食不言”奉行贯彻到极致的人，激情澎湃却得不到理会的周知真的很尴尬……
三人分路回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展一看得出展双已经很困了，到家草草洗漱一番后她就回房间抱着被子睡着了。
这屋子不算小，怎么说也三室两厅，这个时间很安静，展一坐在沙发上看着还没打开过的电视走神，安静得像是世界就剩他一个人了。
这种感觉很压抑，自那次事故之后在他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席卷而来。
他在人前表现得与以前平常无异，自己都想夸一句演技真好，把脑子里不该记住的东西全部抛出去，情绪收放自如宛如特异功能……
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这脑子就不听话了，展一不会觉得这是孤独，且否认茫然，认为自己不该有无助。
想放声哭一场都要顾及会不会吵到展双。
他挺容易走神的，安静下来之后，放空自己，走神走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展一叹了口气，拿了酒精棉球和纱布，把裤脚挽了上去，小腿上缠着的纱布被渗出来的血染红了一小片。
他轻手轻脚地把那地方的纱布揭下来了，露出来的伤口早就自己止血了，开花一样，看着挺触目惊心，展一都不敢想这到底是磕哪去了。
他右臂上还有几处小擦伤，虽然跟别的地方比根本算不得什么，但牵动一下也疼，擦小腿上的血时一个控制不好，戳上一下能疼哭，但这种真实的痛感让他觉得踏实。
可能也不是踏实，就很实诚，实诚得都要疼出眼泪花了。
他不是啥啥都没了啊，还有一身伤呢。
右臂和小腿一起牵到伤口的时候疼得都不知道该先捂哪里……
他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没继续检查背后的伤，缓步走进房间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打算写点什么。
转移不了，写不下去，情绪恶劣。
今天打那么一架其实挺痛快的，能发泄一下就痛快，即便很清楚地知道会把伤口撕开他也还是打了。
打架一时爽，事后两行泪……
扭着脖子对着镜子照背后的伤口时展一还是忍不住“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