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展一喝了口柠檬水缓了缓：“你们不上普通话课了吗？不学绕口令吗？”
“不啊，我们体育课都要没了。”时令说。
展一他们高二新来的普通话老师是个……酷姐，什么穿衣风格都能驾驭的酷姐，但展一不太喜欢上她课，觉得学绕口令什么的挺傻逼……结果学的还全背过了。
展一揉了揉同样笑酸的腮帮子，一本正经地开口：“上刺儿山，砍刺儿树，刺儿树扯破我皮裤，皮裤破，补皮裤，皮裤不破不必补皮裤。”
尾音还是笑颤了，他又趴下笑了好一会儿，时令又跟着他笑。
“停，不笑了，”展一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不笑了不笑了，就这个……你不能上刺儿山……不行好好笑……我们就学这种东西。”
两个人又傻笑了好一阵，展一晃了晃时令肩膀：“别笑了太傻逼了，把双儿吵起来了她会生气的……”
时令擦了擦笑出的眼泪：“你们还学了什么啊？”
“基本全是绕口令，”展一说，“其实我觉得我普通话还行，我在家都说普通话呢，不能带坏双儿。”
时令点头：“是，挺好的。”
“诶我发现你挺清流的，在学校是不是骂人都说普通话，其实不如方言有气势。”展一说完又有点想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戳笑点了……
“是……挺有气势的，”时令想了想，“我不是本地人。”
展一的语气里听不出惊讶：“啊山东可能的确出不了你这么精致的汉子……”
“我北京的，不远万里赶来山东为这里增添一个精致汉子。”时令说。
“脸真大。”展一笑了笑。
时令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你不困吗？”
“还好，”展一也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稍微有点惊讶，“啊，这么晚了，抱歉，你回去吧。”
“我也不是很困……”时令说，“你明天要是起不来迟到扣分了……找令哥，令哥让纪检部部长亲自给你截住。”
展一乐了，知道会迟到谁还撞上去被学生会纪检部扣分，不如等人都走了再溜进学校，但他突然很不着调的说了一句：“你……朋友挺多。”
时令不在意地笑笑：“没有，都是有难乱飞的那种。”
“我现在还挺郁闷之前……都不认识你，两年白混了。”展一说。
时令啧了一声：“不是，在职教不可能有人混到妇孺皆知的地步你懂吧，真有那种的早被开了。”
展一笑了，这话是真的，但没等他接话，展双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时令有点惊讶：“嗯？是被吵……”
展一拍拍他胳膊打断了他的话，竖起食指抵在嘴边：“嘘。”
展双径自去了他房间，半晌没再有动静，展一蹑手蹑脚地去看了一眼，小丫头已经卧在他床尾的沙发上睡着了。
展一进去拿了被子给她盖上，叹了口气退出房间。
“刚搬过来，她不太适应，偶尔会梦游。”他小声对时令说。
“啊，这样……”时令想了想说，“你要不要……去我家坐会儿？睡不着的话我给你……拉个摇篮曲儿？”
展一笑了，说实话有点想看。他现在依旧不怎么想一个人呆着，心里不踏实，看着时令，他会安心一点，世界上还有活人……
时令这个“港湾”的整体布局跟他家差不多，同样因为住的少而缺点人气儿，但也算干净整洁，房间看得出是好好收拾过的。
展一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一把古典吉他……和放在书桌上的……二胡。
时令刚才说什么？
摇篮曲？拉？
用二胡？
我操？
穿皮裤骑哈雷的酷哥，拉个公园里常见的□□十的大爷拉的二胡……我操。
他哈雷上要是挂个音响是不是还得放大悲咒！
难得你就是骑着哈雷来普度众生的那位菩萨？
不不不这说不定只是时令他爷爷的二胡暂时放在这里了而已……
时令在外面躲骂不回家的地方怎么可能放他爷爷的二胡……
展一脑子里各种想法以弹幕形式飞快滑过去好几个回合，然后它们在时令拿起那把二胡的时候全部炸掉了，关闭弹幕一样清闲。
他好想逃，却动不了。
“这个其实我没怎么学过，你别再想公园大爷们了。”时令看着他说，“作为第一个听令哥拉二胡的人，你只需要铭记这一刻。”
展一也看着他：“……你要拉什么？”
“沂蒙山小调，我现在只有这个拉得熟。”时令说。
操，猜对了，公园大爷的必点曲目。
展一在公园听大爷们拉的沂蒙山小调都特别特别悲凉，跟沂蒙山被谁烧了似的……他不太懂二胡，只猜想可能是因为音质不好。
但时令没拉出沂蒙山被烧了的悲凉，音色是很清晰纯净的，也没有噪音杂音……可能有，反正他没听出来。
展一感觉他拉出的是沂蒙山被烧了的激昂……不对，沂蒙山为什么要被烧。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这位酷哥还特别投入，似乎把自己带入到公园大爷那种角色里边去了……
展一愣愣地听下来，明明是很好听的，但视觉效果上就一个字。
骚。
骚破天际。
……
“谢幕”的时候展一很配合地啪啪啪鼓了掌。
“这其实也是一种很有逼格的乐器，”时令说，“关键看谁拉。”
展一给他竖了拇指：“我不会被灭口吧。”
“不会。”时令笑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展一看着他还是在想□□十岁在公园拉沂蒙山小调的大爷，实在忍不住想傻笑的冲动。
绷不住之后就停不下来了。
时令依旧跟着他笑，笑了好一会儿才指着他说：“你再笑……我就灭口了。”
“不笑了不笑了我多正经一人，”展一摆摆手，“很好听。”
时令挑了挑眉：“嗯？”
“我说很好听，”展一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特厉害，令哥牛逼。”
时令愣了一愣，内心渐渐开始狂喜，展一小朋友的第一次叫令哥！
“我需要给你回个礼吗？”展一问，伸手指了指墙上的吉他，“让碰吗？”
时令把那把吉他从墙上拿下来递给他：“有什么不让的，你会啊？”
展一笑了笑：“自弹自唱的程度而已。”
但时令没能听到唱的那部分，他就像单纯礼尚往来一样认认真真回礼，弹的是加伏特舞曲，正经到给了时令一种现在是考级现场的错觉……
时令以为自己这一晚上已经把他哄得挺好的了，第一眼看到的低气压在消散，结果只是被隐藏了。
这题超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