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汉斯和夏洛特敲门，门没有关，一推自己就开了。赫尔嘉坐在床上，面朝窗外，背对门口。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像她的父亲。

“赫尔嘉？”夏洛特轻声唤了她的名字。

赫尔嘉应声想要转身，但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她的腿被石膏和绷带死死地固定住，每一个动作都要格外小心。夏洛特见状，急忙快步走过去。

“你不要乱动了，有什么事我们来就好。”夏洛特和莱曼先生一起扶赫尔嘉躺回床上。

“对不起，说好我去接你的，可是我......”

“什么都不要想了，我回来了。有我在这陪你，一切都会好的。”夏洛特坐在床沿上，伸手捋顺了赫尔嘉的散发，“你想吃什么？我从家里带来好多好吃的，都是我自家农场的，在商店可买不到那么新鲜的果子。”

赫尔嘉孩子气地笑了，接过夏洛特的苹果一口一口啃起来。这个女孩似乎是骨子里带来的天真和乐观，什么时候都不会给人看到她消沉的一面。夏洛特找了个干净的毛巾，浸过热水后轻轻地为她擦脸擦手。除了左腿骨折，她的胳膊也有些擦伤，眼角也磕破了。虽然在她脸上看不出太多病痛折磨的痕迹，可那青春活力的血色到底是不见了。一头金发全部挽在脑后，前额的碎发有些凌乱，眼窝看起来更深了些。夏洛特眼看着这个曾经天使般的女孩如今虚弱地陷在病床里，只觉得有一阵酸楚断断续续地从心里往外涌上来。以前有过的，甚至以后可能也会有的其他难以言说的情绪，至少这一刻全都忘在了脑后。

赫尔嘉的父亲退到一旁，用眼神示意汉斯，两人一起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奥托.莱曼掏出烟盒，往汉斯面前递过去，但汉斯微笑着谢绝了。于是他自己点了一支。

“弗里德曼先生，哦不，少尉，有件事要麻烦您转告房东。”莱曼吐了一个烟圈，“现在的情况您也看到了。赫尔嘉出院后，我打算把女儿接回家住，希望您理解。无论她交了多久的房租，这个月的您可以都留下，其他的退给我们，这件事我希望可以商量。”

虽然事出有因，也完全可以理解，但......想到自己一而再地帮房客游说父母退租，这个儿子当得也太不称职了。汉斯实在感到哭笑不得，但还是很有礼貌地表示愿意同父母商量此事。

莱曼走到窗台前，抖了抖烟灰，“那么，9号晚上的事您也看到了？您怎么看，您认为这是一场正当的示威□□吗？”

“我从警察的角度来看，对刑事案件我们有绝对的判断和执行标准。可是一旦掺杂进政治上的原因，情况就复杂了。”

“所以您认为他们的做法不都是错的？”

“不，我从来不认为无端的暴力可以有正义的解释，无论存在什么前提。”

“我十分遗憾，因为我们酒店损失了一个非常能干的经理。”莱曼深吸一口气。“您能帮我见他一面吗？警察先生，这真的是个误会，他什么罪也没犯。”

“如果可以，我很乐意帮忙。可我只是个普通警察，而您的经理是被盖世太保带走的。”汉斯的脸色逐渐阴郁。

“他有机会被释放吗？”

“我说过，一旦掺杂进政治上的原因，情况就复杂了。”

莱曼自顾自地点点头，抬头看了看窗外，突然笑了起来：“不过这事也不是完全糟糕。虽然我的赫尔嘉遭受了那么大痛苦，可是一想到我的女儿再也不会当芭蕾舞演员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是很欣慰。”

汉斯目视着西装革履的莱曼，连一个尴尬的笑也没能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