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那我住哪儿？”

“丽莎，”爷爷看这情形，赶紧起身把孙女带到一旁，小声说道：“我和彼得一间，你和奶奶住一间。去吧孩子，现在不是表现你有骨气的时候，知道吗？在明面上和德国人对着干不是聪明的做法。”

恼羞成怒的丽莎涨红了脸，一把扯掉头上的花，辫子一甩就跑上楼去了。不一会儿，军官也跟着上了楼。

汉斯来到卧室门口。房门敞开着，丽莎正在里面更换床单。他没有进去打扰她，只是在门口驻足。他注意到丽莎房间里的陈设，这个屋子是整座房子最大、位置最好的一间，一张不小的床背靠墙壁，床的一侧是床头柜，另一侧是衣柜，床对面是一个写字台，写字台旁边有一个不小的书橱。整体风格都再普通不过了，有意思的是墙上贴了很多画---有世界地图，有天文历法表，有手写的数学和物理公式，还有一些童话故事的手绘，看上去像是从画报上剪下来的。

“只需要收拾好床就可以了，其他的如果你愿意，都可以留在这里。”

丽莎刚要撕掉一张画，听见他这么说，便犹豫地住了手。她差一点就说了“谢谢”。

丽莎抱起换下来的床单，径直往外走去。

“等一等，小姐。”

丽莎停下了脚步。

“你能借我一些纸和笔吗？我想写信。”

丽莎放下手里的东西，从书架上取出一个笔记本，又递过来一支笔，一起放在了写字台上。

汉斯接过笔记本。厚厚的皮质封面，扉页用铅笔写了一行精巧的俄文手写体：

丽莎维塔.安德烈耶夫娜

“我无意冒犯。总之，今天谢谢你，小姐，祝你好梦。”

已经走到门口的丽莎慢下了脚步，但随即离开了，什么也没有说。

夜深了。汉斯关上房门，轻轻撕下一张纸，提笔写到：

亲爱的赫尔嘉和夏洛特：

你们的几封来信我已经收到了，我很感激在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两位好友如此挂念我。但你们还不知道的是，我并没有去成前线。我们的列车在波兰境内遇袭，铁路故障，因此无法准时到达预定地点。在波兰滞留了两天后，我们改道北上，最终来到了乌克兰。现在我的部队驻扎在基辅修整，由于大部分乌克兰守军刚被调至列宁格勒以北，因此我们预计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具体什么时候离开，上级会另行通知。

柏林现在的境况如何呢，空袭的情况有没有改善一些？我本该奋战在前线，如今却安守在相对轻松的后方，而家乡的你们，我的亲人和挚友，却无时不为生存担忧。你们照顾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记得给我写信，任何生活琐事只要你们愿意都可以写进去，无论有没有收到我的回信都要写，因为通讯系统有时会中断，而来自祖国的家书却是我们这些远离故土的士兵们最坚固的精神支柱。不出意外的话，圣诞节前我会休假回家。等战争结束时，我们再一起举杯。而现在和不久的将来，我作为一名军人，即将投身真实而残酷的战斗，为了祖国的胜利和荣誉，为了所爱之人长久的和平。

你们的挚友

汉斯.弗里德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