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那好，”警官放下手中的笔，继续看着夏洛特，这时候夏洛特已经抬起头了。

“今天早上我们在玫瑰酒店附近抓到一个非法居留的小孩子，他说你是她姐姐，这件事你怎么看？”

听他说完这句，夏洛特只感觉全身血液一个劲儿地往头上涌。

“把他带过来。”

不一会儿功夫，安东被两名看守带进了审讯室。夏洛特看向他时，他还没有看见自己。和平时在酒店里不一样，此时的安东看上去十分拘谨，一言不发，深深地把头埋在胸前，好像对所处的环境感到畏惧和抵触，直到他看到了夏洛特--

“姐姐！”

安东稚嫩的童音突然变得那么刺耳，几名盖世太保的眼睛齐刷刷投到夏洛特这里。

夏洛特和安东对视着，微微抖动的眼帘下掩饰不住焦急和震惊。

“布吕克小姐，经调查，你的族谱上都是纯正的雅利安血统，这我可以保证。可是这个犹太小孩，”警官看向安东，“他竟然叫你姐姐，这怎么解释？”

夏洛特擦了一把鼻头上的汗液，这时门开了。

门口进来另一个警官，他看了一眼夏洛特然后径直走到审讯她的警官身旁，只见两人耳语了几句，来人很快便离开了房间。

审讯官面不改色，继续着刚才的问话。只不过他没等夏洛特回答刚才的问题，而是自己先开了口：“布吕克小姐，你这么年轻漂亮，科隆大学的高材生，还是外交部公务员，假如已经结了婚的话，我说你是当代德国女青年的榜样也不为过。”

他笑了笑，接着说：“你是帝国的人才，有着大好的前途，怎么可能是这个犹太小孩的‘姐姐’呢。你是聪明人，我说的对吗？”

夏洛特看了看警官，又把目光转向安东。她发现安东一直在看着自己呢，乌黑的大眼睛偶尔忽闪一下，抿着小嘴，怯怯地躲在两个党卫军守卫中间。

“姐姐......”

安东小心地开了口：“带我回家吧，他们对我很凶呢。”

夏洛特眼光缓缓地扫过安东全身，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把他看了个遍，好像这一遍就要记一辈子似地，然后她开口说道：

“我不是他姐姐，你们搞错了。”

还不等安东作出回应，警官便做了个手势，守卫随即把他带出了房间。

“谢谢你的配合，布吕克小姐。”警官面部的情绪也松弛下来，随后递过来一张纸，“在这里签个字你就可以走了。”

夏洛特忍住颤抖的手，勉强划了几笔便迅速离开了审讯室，几乎是一口气跑出了盖世太保大楼。

早上起天空就阴云密布，这时已经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密，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夏洛特躲不及，一边擦掉脸上的雨水一边快步向电话亭跑去，却不想与人撞了个满怀。

“抱歉。”

夏洛特狼狈地丢下一句，刚要继续逃走，却被一把大伞围了起来。定睛一看，是弗兰茨的司机。

“你是......”

“我叫拉尔夫，部长让我给你送一把雨伞。”

说完他就走了，夏洛特擎着伞，目送拉尔夫跑进雨里，街角处果然停着弗兰茨的座驾。

“他这个时间怎么会在这边，真有这么巧吗？”

夏洛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人行道上，地上已经有了浅浅一层积水。盖世太保大楼的房顶依然矗立在那里，安东也在那里。

“对不起。”

夏洛特一声不吭，表情隐忍而决绝；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滴下，最终坠入地上的泥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