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 / 2）

“我的老伙计古斯塔夫那个老头，我来之前还带他儿子来了我们家，跟我说他们家相中了你。”

“什么？”

夏洛特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儿子是个货车司机，来我们农场运过几次货。”布吕克越说越来劲，“那小子我观察他挺久了，人长得又高又壮，干活利索，能吃苦，也很会过日子。”

夏洛特笑了，父女俩对视着，他们笑得都很开心。

“跟我回去吧孩子，柏林的房价多贵啊，你在这里又不能真正安家。再说我和你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们舍不得你啊。”

“爸爸，”夏洛特一口气喝完了杯里的酒，看着父亲和餐桌上的一片狼藉，认真地说：“我很感激你和妈妈供我读完了大学。”

说完她起身离座，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把将父亲拉起来。

“赫尔嘉，我和爸爸有事出去一下，你先休息吧。”

赫尔嘉见状，什么都没说，意会地点了点头。

摸不着头脑的布吕克几乎是被女儿连拖带拽带到了门外。

“你要带我去哪儿呀夏莉，什么事这么急？”

夏洛特并没有理会父亲，上前两步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坐定后，司机习惯性问好：“晚上好小姐，请问您去哪里？”

“中央火车站。”

司机一脚油门，父女两人随即往火车站方向奔去。

“你带我去火车站干嘛？”

夏洛特笑了笑：“我们回家啊，末班车还来得及。”

老爷子两秒以后才反应过来，语气有些恼怒：“哪有这么仓促就走的，都没跟赫尔嘉小姐好好告别，你这么做会让人家觉得很没教养知道吗......”

夏洛特一头歪在车窗上，左耳朵盲目地接受着父亲嘴里传来的唠叨，眼睛漫无目的地扫着窗外的夜景。现在的柏林已经称不上有什么夜景好欣赏了，越来越多毁于空袭的建筑残迹戳在地面上，显得尤其突兀。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火车站终于到了。

夏洛特下了车便跑到售票处，一边找钱一边看手表。

“您好，我要买柏林开往菲森最近的一班。”

售票员接过钱，随即签好了车票：“列车还有十分钟就开了，你们现在赶快去站台还来得及。”

夏洛特拿好票，带着父亲直奔站台。大部分乘客已经上车了，车门还开着，列车员正在门口左顾右盼，估摸着没有人来了。

“等一等！”

夏洛特搀扶着父亲一路小跑，父女俩终于按时到了站台。

“请出示您的车票。”

夏洛特把票递上去，列车员检查后点了头，示意他们上车。

“可以了，爸爸您先上。”

夏洛特说着，人往后一闪，伸手一把就将父亲推进了车厢。老爷子站定后，刚要伸手拉女儿一把，却见夏洛特往后退了两步。

“旅途愉快，爸爸，记得到家给我发电报！”

“你什么意思？”老爷子这时察觉出情况不对，但列车长已经吹响了哨子，车门即将关闭，列车员及时拦住了意图下车的布吕克。

“我在你外套口袋放了足够的钱，路上缺什么就买吧，再见爸爸！”

布吕克站在车窗前，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摸鼓鼓的口袋。列车摇摇晃晃地开动了，老人仍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女儿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柏林的夜里。

夏洛特在站台上呆了很久，直到下一趟列车进站，她才离开站台。

“我回来了。”

赫尔嘉此时正伏在大厅的餐桌上打盹，不知过了多久，她恍惚听见了夏洛特进门的声音。

“夏莉？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叔叔呢？”

赫尔嘉揉着睡眼迎上前去，夏洛特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嘴唇白的可怕。她一手扶住桌角，刚要说什么，突然弯下腰呕吐起来。

赫尔嘉吓了一跳，急忙抱住夏洛特，一只手拍打她的后背。

“我的天啊，夏莉你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她说完，只见夏洛特身子一歪，整个人便重重地栽倒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