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四十一 姑苏一（2 / 2）

云端瞧着他，反问道：“不是你说让我有空就来姑苏吗？”

林清泽不由得怔了片刻，随即绽出笑容来，道：“对，对，是我问得失礼了。”

他从云端手里拿过伞柄，替云端撑着。笑容柔暖，愈发显得面目好看。

云端淡淡道：“我去了浩然山庄，你的那个小徒弟林逸说你去城里陪朋友听戏去了，我一想反正也没逛过姑苏城，就出来到处转转，没想到恰好撞见你了。”

林清泽笑道：“看来我和少卿的缘分不浅。”

语调温润，虽然像是戏言却没有半分轻佻之态，合着他透出无尽温柔的目光，让云端心口一跳，不自觉地垂下眸子，没有接话茬，提起另一只手里拎着的漆木盒子道：“给你！”

林清泽接过盒子，温声问：“这是什么？”

云端道：“给你的回礼。”

林清泽并不知道漆盒里放着的是琉璃桃花，但是看漆盒做工精致，也能猜到里面的东西一定不是普通礼物，因而笑道：“我让人捎给少卿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寻常物，哪儿需要这么贵重的回礼。”

云端道：“拿着吧，是寺卿让我给你的。”

林清泽不解地问：“寺卿？”

云端点点头，扬起眸子正色道：“大理寺一直想侦破十五年前杨柳镇的疑案，所以寺卿派我来向你转达她的恳请，希望浩然山庄能和大理寺联手，一起铲除净觉教。”

林清泽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如果不仔细看，甚至都难以察觉。瞬息之后，他便语气和煦地说：“原来是这样，大理寺如此抬爱浩然山庄，当真让林某受宠若惊。少卿放心，我会竭尽全力配合大理寺的。”

云端垂眸道：“多谢了。”

林清泽笑道：“少卿不必道谢，到是我，需要替冷水镇的百姓感谢少卿才是。”

云端奇道：“谢我什么？”

林清泽道：“我派去冷水镇安顿阿澈的弟子回来说，大理寺已经找到了传说中的医魇，要派他到冷水镇为百姓诊治。医魇的事我只向少卿提起过，所以我猜其中必然少不了少卿的功劳。”

云端“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原来你是谢我这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况且也是我分内之事”

林清泽笑道：“少卿不必过谦，医魇这些年来一直销声匿迹，少卿能找到他，恐怕也费尽了艰辛。”

“不算艰辛，很好找，因为医魇……”云端抿了抿嘴唇，盯着林清泽的眼睛说，“是我娘。”

林清泽微微上扬的唇角不自然地抽了一下。

云端轻咳了一下，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身份的。”

林清泽生牵出一抹笑意来，道：“想不到医魇竟然是个女子，还是少卿的母亲，难怪少卿精通医术，原来师从医魇。”

云端道：“哪里啊，我以前都不知道她是神医，她平时很少展露医术，唯一爱干的事儿就是写话本，只是偶尔乱教我一些东西，我囫囵吞枣跟着学学，根本算不上精通。”

林清泽惊讶地说：“令慈竟然还有著书之才？真是多才多艺，改天我一定要拜读一二。”

“不要！”云端一听这话急忙阻止道，“她写得都是一些粗俗不堪的故事，没必要看！”

林清泽难得看到云端面露惊慌之色，笑道：“好的故事从来都是雅俗共赏，凡是大俗，必定也是大雅。”

云端迟疑一瞬，问：“她写得故事类似《弁而钗》、《宜春香质》，你也愿意赏吗？”

饶是林清泽这样的人被都被震得目瞪口呆，仿佛被雷劈中，过了许久，才喉咙滑动一下，表情僵硬地感慨道：“令慈……真是一位奇女子。”

云端想赶快结束这段尴尬的对话，忙将话题一转，问：“你说派人去冷水镇安顿阿澈，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投入浩然山庄门下了？”

林清泽摇了摇头，道：“派去的弟子回来说，阿澈在太医院派去的医官中巧遇了自己的同宗亲戚，已经被接走了。”

云端点点头，道：“他也算因祸得福。”

林清泽笑着说：“对了，少卿难得远道而来，驿站条件简陋，比不得家里，不如跟我回浩然山庄吧。”

“住你家里？”云端一愣，面色迟疑地说，“这个恐怕……”

林清泽赶忙补了一句：“这样也方便我们探讨净觉教的事。”

浩然山庄坐落在姑苏城外，距离城里的驿站不近，林清泽以此为由，云端想推辞都不能了，踌躇一阵后，只得点了点头，轻声道：“嗯。”

林清泽眼中现出喜色，忙一手提着漆盒，一手为云端撑着伞，和云端并肩走到河边。

姑苏人枕河而生，河道两侧都建有不少水码头。

林清泽雇了一艘乌篷船，两人正要上船，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公子，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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