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六十六 寿宴十七（2 / 2）

任修远道：“久而久之，我自己也觉得没意思，既然费力不讨好，索性由着他们闹腾，反正还有于师弟和我性格相投，我也不必非和他们两个亲近……”

任修远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程疏影，问：“那时候疏影年纪还小，不过对于师弟应该也有一些印象吧？”

程疏影浅笑道：“我隐约记得有个叔叔一见到我就给我糖吃，不过长什么样子我可全忘了。”

任修远憔悴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笑意，道：“你那时候还是个奶娃娃，于师弟性情活泼，自然一见你就喜欢。”

他说完后长叹口气，道：“如今想来，江天派的悲剧，在那时候就注定了，要是我能豁出去颜面和顾飞羽交好，常常规劝他，他或许不至于……哎，我终究有愧于江天派。顾飞羽在门派中没知心好友，变得更加孤高自负，稍有不顺心的事，就私自离开门派，去江湖上游荡散心，每次都惹得鸡飞狗跳。”

叶翊宸说：“我知道！他人长得好看，武功又高，不是有一群姑娘对他一见倾心，追着他要嫁他，就是有一群姑娘对他由爱生恨，追着他要杀他！要不然就是有男人嫉恨他，要和他拼死一战！”

任修远原本还沉浸在伤感中，听到他这话，也忍不住笑了笑，道：“真是孩子话。你说的这些和他真正做出的事比起来，算得了什么？我只随意说几件，你们听听。”

“当年蒋家堡的堡主老来得子，对孩子十分溺爱，久而久之，那孩子难免娇纵霸道，喜欢仗势欺人。有一回，有个小门派遭遇强敌，门主派弟子向蒋家堡求助，那孩子看见来者风尘仆仆、破衣烂衫，以为是乞丐来讨饭，竟然放恶狗撕咬，还让下人殴打取乐。顾飞羽撞见此事，就擒了那孩子，折断了他的四肢，将人拎到二层楼上，从窗子丢了出去。那孩子虽然侥幸没死，但还是成了残疾，只能一辈子瘫在床上。”

叶翊宸惊讶道：“这么狠？”

林清泽小声问他：“怎么？庆幸你当年遇到的人是我？没让你缺胳膊少腿？”

叶翊宸讪讪一笑，暗想幸亏自己当初机智，一看先生武功厉害，立即跪下拜师，又撒娇又耍赖，哄得先生不忍心打骂。

任修远道：“一个十岁多的孩子从此成了废人，蒋堡主发誓要将顾飞羽也打成残废，为儿子报仇。但是顾飞羽天资卓越，不仅击败了寻仇的蒋堡主，还将他的腿也折断了，说是惩治他教子无方。”

云端不由得轻轻皱眉，虽然也觉得那孩子和家长可恶，但对顾飞羽以暴制暴的行径同样不以为然。

“后来蒋堡主来江天派评理，我师父万分惭愧，说一定会帮蒋堡主和蒋公子治好伤势，几乎下跪认错。这事让顾飞羽知道了，他不顾师父劝阻，将蒋堡主打了出去，还威胁蒋堡主敢来一次就杀他家一人。”

“还有一回，东明派的掌门在娶妻之后又爱上了别的女子，这原本不是大事，男人三妻四妾并不稀奇，但是那个东明派掌门对原配妻子实在是薄情负义，因为新欢怀有身孕，竟然动手殴打妻子，还将妻子赶出了家门，任其自生自灭。顾飞羽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就将东明派掌门和他的新欢擒了，拉到大庭广众之下，扒光了衣服示众，还踢打那个新欢的肚子，迫使她当众流产。”

“什么？”程疏影作为女子，听到这样的事不免后背发凉，喃喃道，“虽说那对男女对待原配妻子无情无义，受到惩罚也是罪有应得，但是扒衣示众，踩踏流产，直接弄死一条还未出生的性命，这未免太过火了。”

叶翊宸大力点头，道：“没错！没错！”

任修远嗟叹一声，道：“当时蜀中有一魔教，饲养药人为非作歹，那些药人自幼被毁了心智，身体也被改造，成为身形如山、铜皮铁骨的怪物。后来魔教被正道歼灭，饲养的药人也要被一并宰杀，有位女侠出来阻止，说这些药人也是生灵，从前还是人类，应该让它们活下去。有人反驳，说药人残暴嗜血，如果任其游荡于世，一定会伤害无辜。女侠说，药人攻击人类是受魔教驱使，现在魔教已除，无人引导药人作恶，它们自然会安分，只要善待它们，它们就不会无故伤人，除非有人刻意招惹，药人才会被迫袭击，所以即便有人受伤也是活该。顾飞羽听罢二话不说，将那位女侠和几只药人锁在了一间密室里，不顾旁人劝阻，任凭女侠呼喊求救。等那位女侠被放出来的时候，身上被药人撕咬得没有一处是好的，几乎变成了血柱，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林清泽淡淡道：“他的本意虽然不坏，但是做派未免太偏激了。”

云端冷哼一声，道：“岂止是偏激，他是滥用私刑，将自己凌驾于律法之上，可以论罪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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