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零六 旧事二（2 / 2）

云端闻言轻蹙眉头，问：“发生了什么？”

安平若叹了口气，道：“我问了，他没有说，只是说自己性格乖张，又非正道，本就配不上名门侠士，活该有此下场。我日夜照顾师父，收集各种奇珍异宝，以此为他延长寿命。五年之后，那个侠客又来到了虚无山，他跪在山脚不断叩首，请我师父出来。”

云端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狗血的话本内容，问：“他是来道歉的？”

安平若冷笑一声，道：“他让我师父救他未婚妻。”

云端心中一沉，依照那些话本所写，必然是负心人错失真爱，悔不当初，乞求原谅，原来竟是自己想多了。

安平若继续说道：“我出来赶侠客走，侠客不肯。他对我师父说，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他不该辜负我师父，不该轻信他人，害得我师父落得如此下场，如果师父恨他，他任打任杀，但他未婚妻是个好姑娘，师父不该将怨气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

“我只随意瞥了一眼他未婚妻，就知道他未婚妻活不成了。内伤外伤可医，但天生寿数不可挽，有人无病无灾，却注定早夭，就算阎王主动往外推也没用。”

“可是那个侠客就是不信，非说我师父故意不给他未婚妻治病。我要将他骂走，被师父拦下了，师父苦思几天为那女子开了药方，虽然不能治愈，但让她多活了一年多。可是那侠客依然不满足，一年后又来到了虚无山，非说我师父对他心怀怨怼，不尽心医治他未婚妻，明明他当年的情况比未婚妻糟糕数倍都能医好，为什么他未婚妻不能医好。”

云端冷冷道：“这未免无理取闹了。”

安平若嗤笑一声，咬牙道：“更可恶的在后面！我师父和他说不通道理，无奈告诉他夺魂蛊的事，他却死活不信，还将我师父打成了重伤。师父原本就病入膏肓，是我用药物勉强维持性命，遭此一劫，终是没能熬过去。”

云端错愕地看着安平若。

“那侠客到此才恍然大悟，在师父遗体前自刎了。我埋葬了师父，用化骨水将那个混蛋化成了一滩臭水，泼进粪堆里，招了不少蚊子苍蝇。”

云端听见安平若说到将侠客化成臭水时，充满恨意的语气夹杂着无尽的痛快，心中不禁轻声嗟叹。

“几年后，我也离开了虚无山，刚下山的时候，我念及师父遗言，不得一叶障目，对世人心生怨恨，要怀揣一颗济世救人之心，所以每每看到谁患了疑难杂症，我都会出手医治。”

云端淡淡道：“师公是个善人。”

安平若转过身，隔着薄纱瞪着云端，冷声道：“你有什么好感慨的？人善被人欺，狗善被人踢，世人薄情，没有例外。你可知从我暴露了医术之后，都遭遇了什么？几乎时刻有人对我围追堵截，要我去治病疗伤，我不答应就对我下黑手，威逼利诱，下毒暗算，要不是我性格机警，都不知道被囚禁过多少次了。后来他们看我死活不肯依，干脆对我痛下杀手，毕竟一个能起死回生的人，自己如果得不到，就绝对不能让别人得到。我每天活在刀光剑影里，觉得日子太苦，索性时常改头换面，连名字都变了几百个。”

云端道：“难怪江湖人都说医魇神秘，不知姓名，不知年纪，不知相貌，甚至不知男女。”

安平若道：“后来，我遇见了景易……”

“景易？”云端顿时一震，道，“景易是景明的父亲，净觉教的前任教主！”

安平若颔首道：“不错，就是他。不过我遇见他的时候，他还不是什么教主，当时他浑身是血，被捅了二十多刀，还中了剧毒，在一般人看来就是个死人了。但我是谁？我是医圣传人，轻松就将他救了。”

云端想到净觉教的罪行，冷冷道：“你还不如不救。”

安平若道：“如果是你，你也会救。”

云端皱住眉头，问：“为什么？”

安平若轻叹口气，幽幽道：“你没见过他本人，所以你不懂，他的长相，一看就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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