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一十五 斩罪五（2 / 2）

林清泽毫不心疼地撕下了一片血痂，问：“疼吗？疼就是真的。”

云端疼得险些控制不住，让眼泪落下来，他在浑浑噩噩中想到了母亲的那位师父，那人当年是不是也和现在的自己一样，被人误解，被人伤害，毁去容貌，废了武功，被疼痛侵袭，只能默默乞求死亡早些降临。

但他不是师公，即便是沉浸在归泉池的毒液中，被剧痛侵袭着每一寸肌骨，他也咬着牙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云端忍着剧痛转过身，面向林清泽，沾着泪水的湿漉漉的睫毛颤了颤，嘴唇轻轻碰触几下。

林清泽听不到云端的声音，便又低了低身子，直到将耳朵凑到云端的唇边，才勉强听到他在说什么。

云端疼痛地抽着气，用嘶哑低弱的声音问：“景明长成什么样子？”

林清泽闻言，身体不觉一顿。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云端用尽全部力气伸出了还缠着枷锁的手臂，一手环住林清泽的脖子，一手从发间抽出了一根细针，又准又狠地刺向了林清泽后颈的死穴。

白光一闪，眼前依然是茫茫迷雾。

云端还没有看清身在何处，就被禁锢在了一个怀抱里。

林清泽抱住云端，仿佛是要将云端揉进身体，说话的语气带着浓烈的不安，不知是在安抚云端还是在安抚自己：“没事了，没事了。”

云端扭头一看鬼四也在，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是真的结束了，方才那种狗血的剧本真的不适合他。

幻象是利用他记忆的碎片重新拼凑出来的，虽然离奇，但都有迹可循，就连他被心上人误解，容颜尽毁，武功尽废，都是从师公的故事里移花接木而来的，所以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后，便问林清泽，景明长成什么样子——他当年被母亲锁在地窖里，不曾见过景明，自然不知道景明的真面目，因此幻象中的林清泽同样不会知道。

鬼四面无表情地继续带路，边走边说：“迷雾会让人看到幻觉，前几日，我把几个信徒扔到这里，他们受不了，自杀了。”

云端轻轻推开林清泽，拉起他的手，追上鬼四的脚步，问：“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鬼四道：“以前杀过的目标。”

云端听闻这话难免嗤之以鼻，语气寒峭地说：“你要是不害怕。”

鬼四回过头，黯淡无光地眼眸盯着云端，道：“再杀一次就是了，不可怕。”

云端冷冷看他一眼，扭头瞧向别处。

林清泽无心听云端和鬼四说话，他的目光始终紧锁着云端精致的侧颜，手也死死回握着云端的手，一刻都不肯放开。

云端被抓得生疼，不禁回想起在幻象中林清泽对自己的迫害。虽说从清醒的那一刻起，幻象中的痛感便被他遗忘了，就像平日梦醒后往往会遗忘梦里的内容一样，但是触感能忘，画面难忘，云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阴影的。

他转头想叫林清泽松开些，刚要开口，却对上了林清泽充满担忧和紧张的眼睛。

云端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问：“你看到我死了？”

林清泽呼吸一窒，马上道：“都是假的。”

云端没有问林清泽自己在幻象中究竟怎么死的，横竖不会是舒服的死法，他轻轻一笑，然后身体猛地靠向林清泽，挣开他的钳制，用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搂着他小声说：“记住，以后除了我之外，你不能让任何人这么抱你。”

林清泽难得见云端撒娇，惶惶不安的心总算稍稍松弛了一些，绷紧的脸上又露出了一弯轻浅笑意，对云端点点头，说：“好。”

云端放开他，转身一边追赶鬼四一边语气轻飘飘地说：“因为刚才我就是用这种方式弄死你的。”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