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之后，我回到了维奥莱特的墓碑那里，抚摸那一片凹凸不平的石碑。

无论有字无字，墓碑不过是表面文章，让他们看不到对维奥莱特真正的纪念方式。

不脸红地说，假如我不早知道，自己也看不见其中暗藏的玄机。

教堂里这块地方光线很暗，我用手遮住左眼，睁开右边的一只眼睛，它在黑暗里闪闪发光。

昨晚我回到神殿，在自己的储藏室里取走了一只属于旧神的眼睛，我在人间只能使用**，我的**由一点灵魂和神力铸造，其他大多取自死去精灵的血肉，基本上算是肉身凡胎，离开神界之后这具身体的神力越来越弱，力量远不及刚到人间的那两天。近几年连狄洛脖子上的镣铐都看不见了。

而真神的眼睛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凡人不可视之物，现在我能看到的才是教堂里的全貌。

我抬头向上望去，一只金红色的眼睛刻在教堂的天顶上，它周身以短短的金线代表光芒璀璨，中间缀连着实心的瞳孔。简单的线条却富有神性。瞳孔正对着维奥莱特的墓碑，这是世界意志的标志，光芒照耀着它的敌人已经几百年。

祂的标志刻在教堂的天顶上，祂藏在巨龙的锁链里，祂把自己绘制在神殿的壁砖上。需要传递的信息清清楚楚，地上的种族不停争斗，而世界的法则不动声色，祂总能够取得任何一场战争的最终胜利。

巨龙的眼中流出血泪，精灵发出尖锐的呼喊，人类前仆后继，神明们站在战队的最前面，力量最强，也撞得粉身碎骨。

法则高高在上。祂亘古不变，祂神秘难测。祂浸满鲜血，祂一尘不染。祂一言不发，祂的教诲却孜孜不倦。

祂说，看啊，凡人妄扮演天神之角色终究是愚蠢的，连神都不能涉足法则的领域。

可是我们成功了。

无数的生物花了无数的精力使法则得以重新运转，世界得以恢复。为此，维奥莱特死了，狄洛身受重创。无数地上生物死在了与深渊物种的战争中，却不知自己在为何而战，只有少数人知道那是一场对法则的献祭。

起初，那少数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包括我，直到我在一座废弃的神殿里知道了第二次对深渊战争的始末。

维奥莱特的母亲是安吉丽娜，包括长女维奥莱特在内，她总共有三个孩子。维奥莱特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弟弟叫迪肯，最小的妹妹就是安妮。

安吉丽娜被一个富有的爵士收养。爵士死后她尚未成年就嫁给了荆棘堡公爵，成为了他的续弦妻子。

大家都认为这桩婚姻是不理智的，安吉丽娜没有爵位，她是个出身低贱的低等精灵。公爵大人八成是被她的美貌迷失了心智。

别的我都不了解，可是安吉丽娜的美貌无可争议。据说维奥莱特是外貌最像她的孩子，维奥莱特的美丽和凶名并驾齐驱。她的个性却与安吉丽娜截然不同。维奥莱特疯狂而不自知，安吉丽娜温柔沉默，活在历史的阴影里。

至于安吉丽娜其他两个孩子，迪肯声名狼藉，安妮强势又惹人喜欢，这仨孩子哪个都不像她。不过从结果看，安吉丽娜的孩子各个都如她一般短命。

安吉丽娜被当做人类养大，后来逐渐显露出精灵的特征。人们迷惑于她究竟是人类还是精灵，据此认为她的血统是不洁的。

所以在最开始也没有人意识到，安吉丽娜其实是天神的遗孤。

这一部分历史没有人知道，人间的典籍并未提及。我在天界时使用了时光回溯术，找到了关于安吉丽娜的蛛丝马迹，她的父母是一对神界著名的恩爱夫妻，劫难开始很久了，神力与魔力等速流失，神界与深渊都摇摇欲坠，战争注定会打响，神类难以支撑却不能去往人间。她被自觉命不久矣的父母封住神力丢进人间，神界的大门从此彻底闭合，在他们殒命之后，除了抚养安吉丽娜的人，知道安吉丽娜的身份的只有一条来自深渊的黑龙，他在人界游历，恰巧见到了神明撞入人间的这个场景。

安吉丽娜被神的仆人抚养长大，几年后神界毁灭带走了大部分神的力量，神仆也随之像普通人类一样渐渐衰老死亡。他留下的财产却使人垂涎三尺，偌大家业成了一具华丽的空壳。在安吉丽娜死后，黑龙潜入了她小女儿安妮的生活里，构成了这页故事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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