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女巫十分无语。对于薇拉来说也许确实挺正常的，但是女巫不知道啊，能操纵传奇的亡灵法师几百年也没出现过几个，遑论操纵一群了。苏萨尔固然缺乏常识，也被她说得怀疑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说：“既然这样，我们俩现在去看看？”

“开什么玩笑？我们俩怎么能去？”女巫惊奇，“自己什么水平你不知道吗？怎么还上赶着做炮灰呢？”

“不如这样，我们先在教堂旁边等她，反正她是一定会回来的，如果你感受到有人从教堂里出来就赶紧告诉我。”苏萨尔接着认真建议，“既然我们俩进到教堂里面也是炮灰，干着急也没有用，不如少惹麻烦。”

眼下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确实应该是这样。女巫本意也不是要舍生赴死，对他的建议毫无怨言地全盘接受，顺便给他治了个伤，问起他受伤的原因，苏萨尔支支吾吾弄得女巫很不耐烦。俩人在指定地点呆了一会儿，薇拉果然带着维奥莱特如期出现了，苏萨尔把自己手上的灵魂碎片交给她，薇拉让他回家多歇着，女巫跟她说了自己的见闻。

“把尸体设置成为守卫很容易被人误解吧。”薇拉很歉疚地笑了笑，“你不要误会，他们没有恶意。”

“是吗？”女巫觉得挺吓人，连带着看薇拉都面貌狰狞了三分，但看她如此坦率也没有多想。

“其实之前也有不少人因为这个被吓跑。”薇拉说，“几百年前有个人类圣子对我承诺说要葬在精灵的教堂里，他的爱人觉得吓人一定要阻止他，也是很没意思，不过承诺了就要作数，现在他们俩埋在一起了，我觉得挺好。不知道今天你看见他俩没有。”

那自然是注意不到的，死了的人都一个样，谁能认出谁呢？女巫觉得薇拉这话里隐隐约约有几分威胁的意思呢。她又接着有点不服气，觉得自己遭人看扁。这算什么事？和高阶尸群近距离接触被吓到不是正常事吗？薇拉眼睛里闪动的感情近乎于怜爱了，好像觉得她的举动很孩子气似的。女巫愤愤不平，她可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不如跟我回去看一看，我会保证你的安全。”薇拉说。

好啊，她天不怕地不怕地想，看就看吧，反正也没什么好怕的。

一行人回到教堂时，教堂一片宁静，方才的震动似乎从未发生过，女巫看见大厅里尸群游荡的瞬间就后悔了，直往维奥莱特身后躲，弄得维奥莱特直皱眉。薇拉若无其事地修补好了被女巫砸坏的尸体，尸体们果然十分讲礼貌有规矩，与之前的暴躁态度截然不同，看都不看他们，女巫啧啧称奇。她带着女巫走到房间里，里面只坐着一具尸体，女巫环顾四周，黄金铸造的叶子作镶嵌，水晶与宝石互相辉映，像一座镜中的宫殿。精灵虽然并不是以奢侈出名的种族，但他们表现起美来与其他的种族也没什么区别，都是金银堆砌的华丽，珠宝玉石铸就的奇异，只是用色淡雅，还不算辣眼睛。

房间里的尸体不知何时转过了头，直勾勾盯着进门的两人看，景象诡异至极。女巫毛骨悚然。她自从与老师决裂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多少尸体，心理承受能力大不如前，今日一见这许多，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但她故作镇定地回瞪了过去，一人一尸寸步不让，直到薇拉问她找到想拿的东西了没有，她才收回视线，好险没逃跑。这固然是一个奢侈的房间，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然而女巫也说不准自己到底想要找什么，连她心底不断催促的声音都消失了。于是她诚实地摇摇头。

维奥莱特悄悄溜达到薇拉身后：“刚才这儿不是很乱吗？怎么又安静下来了？”

“当然是有人帮忙。”薇拉说。

“谁啊？”维奥莱特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疑惑，薇拉越过她肩膀看她身后。维奥莱特连忙回头看，只有一具倚墙坐着的尸体。它似乎有所感应似的朝这边微微点了点头。它已经完全是一幅骷髅的样子了，衣服也不华丽，单从外貌上很难辨认出他生前的身份，身后别着的法杖可以看出生前大概是个法师。他的手现在只剩下了一把骨头，但是八百年前他把维奥莱特的灵魂碎片交给了薇拉的时候，它们还年轻稳定，能够施展高超的咒语，也能配置最复杂的药剂。

他死后被埋在了精灵的教堂，这既是一项殊荣，也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亡灵的力量能够有效抑制教堂中法则的控制，他以自己和埋葬在教堂里的诸多身体为屏障，割开了法则与人间的联系。要不是他，法则很有可能会直接在人间吸食生命，薇拉呆在神殿里的这些年恐怕要更加狼狈。

女巫到底是与他的前辈有着传承关系，第六感不断催促她进来与他见面。现在她皱着眉，对神殿的房间失去了兴趣，大厅里尸体更多，她又不敢向外走去，站在原地眼神游移。骷髅抬着头，辨认不出表情的平板的脸还看着薇拉。

“你的门徒里，恐怕只有她最像样了。”薇拉心想：“你这么爱惜羽毛的一个人，又没有孩子，继承你衣钵的人也没几个，把自己搞成这副丑样子实在没有必要。”

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品德高尚之人，与舍己为人的行为实在无法共情，薇拉靠近这具尸体，轻声说：“过了今天，你就你应当休息了。”

尸体当然不能回答了，但是他的态度全然不设防，温顺到了极点，薇拉拍了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摘下骷髅背后的法杖扔给了女巫，女巫疑惑抬头，薇拉说：“他送给你的，你就收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