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秦元笔下的字丝毫未乱,抬笔加了最后一点,一副心经又悄然面世,“怎么?”
“没什么,只是问问,按理来说,这女子不错,你该想想的。”
秦元端详着笔下的字,轻轻吹干笔墨,漫不经心语气。
“没兴趣,也不想。”
他果然是在装傻。怪不得晚膳结束,阿若雅说要陪他一会,却被他三言两语打发,就连找的理由也相当敷衍。
“抄著心经便该修心,不易结伴而为。”
阿若雅在府上住了三日,秦元每日躲在书房研习书法,偶尔被阿若雅磨得烦了便放她进来,却也不说话,搭上两句已是难得。穆斜阳经过莲花池的时候,阿若雅正在往里面丢石头,石头在水面上一瞬即逝,只留下几圈淡淡的水纹。
阿若雅也是文人雅士,偶尔会在莲花池旁弹琴,悠悠琴声响起,莲花池内幽香四溢,秦元站在一旁远远地看,眼神中似有赞许。
“你写字,我抚琴,这样,不好么?”阿若雅翩然而至立在身旁,眼神全然渴望,“秦元,不妨告诉我,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从眼前的莲花池中,可以清晰看到身后的那张脸,秦元淡淡一笑。
“若雅妹妹,我大哥常说我上辈子或许是寺庙里化生的,我不懂什么男欢女爱,也不懂这是何种感受,对我而言,喜欢,大概便是让对方好好活着,陪伴不陪伴并没有什么重要,世间之情,大概少有两厢情愿,大多都是一厢情愿吧。”
自进府以来,这还是秦元和阿若雅的唯一一次长对话。穆斜阳歪在凉亭吃点心,抬头时看见不远处的地方,阿左正眼神期盼还带着些许眺望,恨不能凑到跟前听个大概,于是摆出了说书人的架势悠悠然道,“多情之人,哪知无情之人哟。”
秦元被秦方叫走了,回来的时候面色极是不好。
“阿若雅究竟哪里不好?”
秦元从容应答,“哪里都很好。只是我无心此事。”
秦方一边苦口婆心一边好言相劝,“现如今修道场和罗道场已经风雨将至,再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看热闹的,这些事情绝对不少,若是能和阿道场结亲,自然又是一方势力。”秦元转身要走,身后一道声音淡漠,“到时候,若是开战,你可知道有多少百姓会生灵涂炭,有多少人战火哀嚎,又要有多少人身首异处?”重重扶了他的肩膀,“不是大哥想要逼你,这么多事情,你不得不知道。”
“大哥,有人告诉我,这一辈子,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方能在下一世轮回中无愧于心,若是我现在还是之前,倒是不怕什么,只不过如今既已成人,”秦元看着秦方的脸,“我只想活着,按照自己的方式好好活着。大哥,你若是真的明白,又怎会对杨兰姐姐不闻不问?”
秦方长叹一口气,终还是放他走了。
穆斜阳从房梁上飞身下来,迟迟没回去,再回房间的时候,看到秦元站在门口。
“二哥,我想按照自己想象的活,这样,莫不是太自私了?”
“一世而已,各人有各人命数,好坏天自知,无论你做什么样的抉择,都该是自己想的,而不是别人逼你。”
“我既想救他们,又想无愧于心,两样都想,迟早贪心自毙。”
穆斜阳笑得有些心酸,“你若是早懂得这些,又何苦落在如今的境地?”看到秦元摇头,伸手揉了他的头发,又暖又软,披在肩上随风而起,倒是觉得这三千烦恼丝甚是好看。
你曾说过,你的心愿是祈求天下太平,可是如今,你终于也想起自己。
秦元看到,穆斜阳的眼中有泪在月光下灵闪,只不过这泪,始终还是没落下。
阿若雅走了,秦元站在门口相送,不知伏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什么,秦元险些晃了神。
“她说了什么?”
秦元看着穆斜阳的脸怔怔道,“她说,我的眼里,好像有人。”
穆斜阳看着他,打趣道,“哦?我怎的不知道?”
秦方叫走秦元,许久才回来。
“你怎的还在这儿?”秦元眼下乌青,像是用了极大地力去揉眼,一边还催促着穆斜阳回去,“我今天很累了,二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穆斜阳极其敏感,“怎么了?”
秦元愣在门口,许久才想起回话。
“或许,这次我真的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