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观（2 / 2）

夜色渐深。

山间的温度越来越低，经过一轮又一轮真心话大冒险，大家套尽了彼此或真心或假意的秘密，终于意犹未尽地结束了游戏。

“我们三个住一起，剩下的你们商量下自行安排。”

梁霄打了个喷嚏，和另外两个男生往帐篷方向走。

应绪川，“……”

容景，“……”

陆白，“……”

陆白瞥了眼另外两个杵着不动的人，转身哒哒哒冲进了帐篷，留下应绪川和容景两人面面相觑。

容景走进帐篷，陆白像个虾米似得裹紧被子占据了最里面的位置，容景抬腿踢了踢装死的某人，“你睡中间。”

“我不要！我才不要当电灯泡！”

容景，“……”

两人争论不休时，应绪川进来了，并且很自然地躺在了最外边的位置。

“喂……”容景看着脱了外套躺下的人，有些烦躁，“我不想睡中间。”

应绪川看着映在帐篷上肆意摆动的树影，扭头别了眼容景，薄唇轻启，“那你睡里边。”

“……”

容景看看左边的后脑勺，又看看右边的后脑勺，无比郁闷地躺下了。

容景平时一个人睡习惯了，忽然跟别人挤一块儿，更何况自己还是中间被挤的那个，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当第N次翻身时，容景对上了应绪川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

“……”

容景盯着那双具有压迫感的眼睛，咽了下口水，“要不要，喝一杯？”

狂风肆虐。

应绪川抬手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凌晨两点。

往常周末的这个点，自己应该还在开夜车。

应绪川和容景肩并着肩坐在石头上，夜风吹过发梢，凉意直透心底。

“你是不是有厌语症？”

容景喝了口啤酒，凝视着应绪川的侧脸。

应绪川捏着啤酒罐，微微扬起头，黑漆漆的眸子盛着星空。

“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话很少。”

“……”

容景翕动了下嘴唇，状似不经意道，“玩游戏时你的回答，是真心的？”

应绪川偏过头，“你指的是哪一个回答？”

“为什么要帮我那件事。”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

“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是不是讨厌我。”

应绪川手里的啤酒罐发出“刺啦”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

想到之前的那些事，容景有些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这种事难道非得明说？”

应绪川泯了口啤酒，“我没有讨厌你。”

“那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应绪川顿了顿，“话太多。”

“……”

容景不再自讨苦吃，泯了口啤酒，看向远方，轻轻哼唱道：

说出付出生命的誓言

回头看看繁华的世界

爱你的每个瞬间

像飞驰而过的地铁

……

容景唱的是老狼的《虎口脱险》，应绪川有些许诧异，凝视着少年如山间狂风一般肆意不羁的脸，心口闪过一抹道不明的情绪。

容景偏过头，“会唱吗？”

“说过不会掉线下的泪水

现在沸腾我的双眼

爱你的虎口我脱离了危险

……”

张家。

“绪川还没有回来？”

“说是跟同学出游两天，明天回。”

张父抖落着报纸，“这孩子胃不好，下次你抽个时间带他去医院看下。”

“吃饱了。”

张左仹把筷子往桌上一扔，拉开椅子上楼了。

张母摇头，“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还不都是被你们惯出来的。”

八年前。

“左仹，我们回家了。”

“我要他。”

年仅十岁的张左仹指着不远处满身泥泞的少年，作为张家的独苗，一家人对这孙子百般宠爱，有求必应，无限的包容溺爱让张左仹成了附近无恶不作的混世小魔王，张家夫妇一直想再生一个女儿，多年来求而不得，无奈之下决定从福利院领养一个女孩，结果自家儿子像着了魔似的，一进福利院，就逮着眼前的少年，像是平时跟长辈讨要玩具一般，非要带回家。

张家老爷子拄着拐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少年张左仹差不多年纪，却早已经没有了这年纪该有的蓬勃朝气，满身的混吝之气，瘦削的身材包裹在宽大破旧的衣服里，显得有几分滑稽，头发不知道多久没剪了，搭拉在眼角，眼神阴郁冷漠，布满了警惕。

老爷子拧了拧眉头，他不喜欢这孩子，太阴郁。

“你要玩伴，回头咱们领养一个妹妹回去好不好？”

“不好！我谁都不要，就要他！你们带他回去，给我做马儿！”

往事如烟，张左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抽着烟，他还记得，那天阴雨连绵，伞外，少年的那双眼，如同六月的光，暖而亮。

而现如今……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还是打从一开始就是假的？故意在自己面前处处忍耐、示弱、最后，一步一步，让自己坠入了万丈深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