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你有没有不遗余力地去爱过一个人？

杨茗川回望自己的人生，他过的太理性，太冷静。

他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为了摆脱农村的出身，他努力学习，考上大城市的大学，大学没毕业就开始到处找工作。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财富也好，地位也好，光鲜亮丽的婚姻也好，他都通过各种手段得到了。

一无所有的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反而每天忧心忡忡。得到的越多越怕失去，那种不遗余力的爱，以前的杨茗川根本没胆子去试。

……

当当的情况有所改善，至少现在不需要吸氧了。春乔托章乐在外面买了一些玩具送给当当，别提他有多开心了！其他病房的病人也有过来看看的，当当是疗养院里最小的病人，大病人有义务好好鼓励和照顾小病人。

住在107号病房的李爷爷很喜欢当当，除了春乔，他是另一个经常过来给当当讲故事的人。李爷爷的老伴很早就没了，他唯一的儿子也在去年出车祸死了，全家只剩下他这个脑子里长了大瘤子的老头。

专门负责药品管理的王医生今天在统计药品时发现少了两支杜冷丁，这件事引起了院里所有领导的重视，远在加拿大做医学交流的余院长亲自给余凉来了电话，要他务必把事情调查清楚。

张护士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在她被叫到余凉的办公室时没有太多慌乱。只是内疚，她觉得很羞耻，自己竟然做出这样违背职业操守的事。

要不是监控摄像头把张护士偷拿杜冷丁的过程拍了个结结实实，章乐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她干的。小张是本市最好的护理学院毕业的，来疗养院有三年了，一直勤勤恳恳，工作上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章乐实在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小张，请你跟我们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余凉问。

“我……”

“说啊！”章乐很生气，“你知不知道两支杜冷丁是会死人的？！”

张护士低着头，两只手使劲攥着，也不为自己辩解。

余凉走到张护士面前，递给她一包纸巾。

“小张，你没用它们吧？”

张护士攥着纸巾，并没有打开用，只是一直低着头。

余凉深深吸气，让自己尽量表现得有耐心。

“小张，你是一个护士，你应该知道什么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吧！”

砰！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春乔一只手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

“快！李爷爷要自杀！他让你们带着张护士过去！”

107的门口围满了医生和护士，大家都在你一句我一句地劝李爷爷放下剪刀。可李爷爷根本不为所动，余凉几个人跑来之后，那把剪刀离李爷爷的脖子更近了几分。

李爷爷看到张护士，情绪越发激动。

“余医生，你们可为难小张，是我拿自杀威胁她给我拿杜冷丁的，都是我的错。我脑子里有个大瘤子，我天天疼的睡不着觉，止疼片一把一把吃还是不管用，我……我真是疼的受不了啊！”李爷爷老泪纵横，拿着剪刀的手不住地颤抖。“我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有什么用，白白给别人添麻烦，还不如死了算了！”

“别！”春乔往前走了一步，“李爷爷，您要是真死了，那我们该多伤心啊！您相信我好不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爷爷摇头，稀疏的白发遮不住苍老的头皮。

“你们还年轻，还有希望，还等得起！我都快80了，就算治好了我还能活几年？！我老婆死了，儿子也死了，我什么都没了，老天爷还要提前把我这条老命给收回去。”李爷爷看看张护士，又说“别追究小张，是我逼她的。”

余凉立马答应，“好，李叔，我答应您，我绝对不会追究小张。您先把剪刀放下来行吗？”

有几个男医生试图慢慢靠近李爷爷，被李爷爷发现，本来冷静下来的他又开始激动起来，四下挥舞着剪刀，谁也不让靠近。

“爷爷。”

杨茗川推着坐着轮椅的当当慢慢走了过来。

“爷爷，您不是说一会要给我讲故事的吗？”

李爷爷看到当当，赶紧把剪刀藏在身后。

当当从轮椅上下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李爷爷身边，拽着李爷爷的衣角，仰着头微笑着对李爷爷说：“可以现在就给我讲吗？”

李爷爷的防线瞬间瓦解，他一把抱住当当，极力压制着眼中的泪水。

“对不起，当当，都是爷爷不好，爷爷这就给你讲故事。”

大家都松了口气，春乔站在门口，看见杨茗川默默地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