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春乔从包里拿出一些照片一张纸摆在女人的面前。

“您有好久没见过当当了吧。”

春乔仔细观察着女人的神色。

“这是当当六岁时学写字的照片。当当第一个会写的字就是妈妈的妈。”

女人的双手微微颤抖，春乔看在眼里。

“这是当当8岁时画的画，他说上面这个长着翅膀的天使就是他的妈妈。这个是当当进手术室前拍的照片。”

春乔指着照片，照片上穿着手术服的男孩脸颊凹陷，身材瘦弱，笑容却很灿烂。

春乔哽咽着，“他说怕自己死在手术台上，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想到当当这五年承受的一切生理和心理上的折磨，春乔终于哭出声来。

“他只是生病了，有病可以治啊。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地把他扔了，像丢垃圾那么随意？”

女人也哭起来。

“我没办法，当时家里的钱全花光了，我那男人又不争气！知道孩子病了之后又找了个女人。我知道你们那里是医院，里面都是医生，都是白衣天使，一定会救我的孩子的。”

“可您不是又生了个孩子吗？！”

春乔差点站起来，是杨茗川在桌子下拉住了她的手。春乔的手很热，杨茗川的手很凉。

“我也得生活啊！我只是一个女人，我还是得靠男人啊！我不生孩子，哪个男人愿意要我呢？！”

杨茗川掏出两包纸巾，一包给春乔，一包给了对面的女人。

杨茗川对她说：“当当昨天做完移植手术了，手术很成功。”

“真的？！”

杨茗川点头，“有空过去看看他吧。”

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杨茗川接着又说：“手术的费用您就不用担心了，我们都安排好了。”

……

回去的路上，春乔一直靠在车窗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车辆。

“想吃糖吗？”

“嗯？”

杨茗川把车停在路边，自己下了车。春乔连忙大喊：“大叔，你要去干嘛？”

“给你买糖。”

……

不开心的时候吃一颗糖真的管用。

春乔嘴里嚼着糖，心情也慢慢恢复过来。

“大叔你说她会不会来啊？”

“不知道。”

“五年了，她有了新的丈夫，新的儿子。当当就好像从来没在她的世界中出现过一样。”

杨茗川目视前方，方向盘转一圈，打了个漂亮的转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们没立场去评判什么。”

春乔又吃了一颗糖，呵出一口气，车子里充斥着淡淡的橘子味。

“我一生下来妈妈就没了，爸爸也不知道在哪，或许早就没了，谁知道呢。”

春乔微笑着看杨茗川，不像是在讲自己的故事。

“我还是挺羡慕当当的，至少他的妈妈还健康地活着。至少有生之年，他还能见到她。”

杨茗川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说了四个字。

“众生皆苦。”

突然安静下来，杨茗川看着前方的路，又开口。

“这世上没人活得容易，人活着总得受点苦。吃苦受罪，也是一种修行。”

“那你修炼到哪一步了？”

杨茗川笑笑，“还没成人形呢。”

春乔一直在看他，她没经历过爱情，这是第一次。

少女的第一次心动总是让人心潮澎湃，这种感觉是暴风雨，来得急，来得快，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春乔说：“嗯，既然生活那么苦。所以，杨茗川，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杨茗川手下打滑，车子弯弯曲曲走了几十米停了。

“你说什么？”

春乔看着杨茗川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说，生活太苦了，需要一颗糖来调味。比如说和我谈恋爱。”

杨茗川想当她是在开玩笑，可她的眼神如此坚定。

“春乔，我不是你的那颗糖。”

春乔用手里的包装纸折成一颗爱心，趁杨茗川没注意塞在了座垫底下。

“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你不是。”

“我说不是就不是。”

“我说是就是。”

“你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怎么天天想着要谈恋爱呀？”

“还有三天。”

“什么？”

“还有三天我就成年了，到时候我是不是就可以和你谈恋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