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07(2 / 2)
老宅甚至连房门都没有锁,他拍了半天门,那位本来在这里看守的管家不知为何没有踪迹,抑制剂的药效很强,他觉得脑里更晕,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不停地转,他强忍着不适,回头问太宰治。太宰治走上前替他敲门,依旧没有人回应。
你们找谁?突然有人在后面说。
他们回头。
我们是想买房的,请问你认识这栋宅子的主人吗?太宰治问。
来人是一位年轻人,看上去朴素又老实,他打量了两人一会,期间中原中也一直低着头,他太难受了,脑子里像是有一团浆糊在翻滚叫嚣,让他呼吸困难,四肢百骸都像是被压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水,窒息而痛苦。我的父亲以前是这里的管家,他病了,现在没在看守。年轻人说,房主是一家名门,早就搬走,你们可以去找他们。
是这样的,我们很有意愿购买,想找你父亲问问房子现在的状况,可以吗?太宰治和颜悦色。
他病得很重,神智大部分时候不清醒。年轻人叹气,你们要问的话就来吧。
老管家躺在床上,他年纪很大了,还处于病重状态,喘气的声音像是破旧的风箱。中原中也靠近他的时候能闻到迫近的死亡的味道,他觉得有些压抑,何况脑内的不适还在作祟,有一秒他甚至站不住,被迫扶了边上的太宰治一把,太宰治看了他一眼,他摆手说没事。
中原中也往年轻人手上塞了一把纸币,示意他先出去。
我是伊野尾英树,太宰治俯下身,让自己的声音能被病重的老人听到,您听得到我说话吗?
管家的混沌双眼微微睁开,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病重的老人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他看不太清,但确实在欣喜地仔细辨认。英树啊……他说。
我是,我来看您了。太宰治伸出手,握住老人枯槁的手指。
二十多年没见了,那时候你才……三岁。老人叹气,转眼都那么大了。
中原中也沉默地站在一旁,观看着太宰治即兴表演的重逢之景,装作英树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当年的小少爷重回故地访问故人,想想都足够感人至深。老管家一定非常喜欢曾经还是孩子的英树,他紧紧握着太宰治的手,即便手指因为病痛而颤抖,却一直没有松开。太宰治坐在床沿。我母亲时常很内疚,他说,她每天都做噩梦。
是因为老家主的事吗。老人的声音嘶哑,说话费劲,他半眯着眼睛。她把那件事也告诉了你……也对,你长大了,有些见不得人的,还是得藏下去。
我想知道更多。太宰治轻声说。您能告诉我吗。
老人在不停地喘气,呼吸困难,鼻翼颤抖,连着手指也在抖,破旧的风箱发出喑哑的声音,浑浊的瞳孔昏暗无色。我只是负责收拾掉了药品,我不知道你母亲是怎么做的,那么多年过去,英树是想明白什么吗?
我……太宰治几欲开口。
那是一个雨天,暴雨与狂风吹断了院子里的树,你母亲让我在楼下等着她。老人艰难地闭眼,一个字一个字发音。她不让关窗,雨水全都打进来,打在房里,把窗帘浸得透湿……
中原中也赶紧凑过来要听。正当他走近床铺,老人却突然没了声音,太宰治握着他的手,中原中也心觉不妙,一下子站起身准备找人。
没事,他只是睡着了。太宰治拦住匆忙要出门的他。他病得太重。
他还握着老管家的手,老管家已经继续昏睡过去,能让他开口已经很难,病重的老人从来不能长时间保持清醒。太宰治温和地说了句晚安,然后松开他的手。中原中也出门时给年轻人塞了更多的纸钞,示意他别往外说,顺便给父亲找更好的医生。
您是伊野尾家的?年轻人很诧异。
是,告诉您父亲,我很想念他。太宰治说。
走出破旧的屋门时中原中也几乎感到天旋地转,这次抑制剂的不良反应太大,让他始料未及,太宰治留意到了,他说你脸色很差,是怎么了,他正想回答,但这一刻他难受地吐不出一个字,然后就在太宰治的注视之下半跪在地上干呕,大衣的下摆拖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但又什么都吐不出来,脑内与眼前昏花,他伸手抓到了能扶的依靠物,却是太宰治的手臂,对方撑住了他。
他艰难地站起身,站稳以后立刻抽回了自己抓着太宰治的手,好像这一秒时间倒流,五年前他在学校盥洗室也是这样,被发情期到来前的低热折磨,那时的他回到教室能看见坐在他后排的Alpha,对方眼里淡漠没温度。现在的他在强烈的不适中抬头,视野里依旧是这个Alpha,太宰治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他摇头。
她果然杀了他。中原中也喘着气,脑子几乎要炸开。我们得进那个宅子看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