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 五（2 / 2）

“你真的跟你母亲一样犟，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许羌喘着粗气说。“你还真的一消失就消失了一年。”

姜肆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你是要有准备啊。”许羌笑了笑“也跟你母亲一样聪明，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你。”

姜肆不语，抱着断生剑，现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念在你是我的启蒙老师，救命恩人的份上，没有将你的事儿公诸于众，你归西了之后，你我便再无瓜葛了，下辈子去做个人，别做变态了，师尊。”

许羌想要大笑，可惜连大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说：“姜肆啊姜肆，你说你没有对我动手，那你的剑呢？断生还真是一个护主人的好狗。”

姜肆低头看了一眼断生剑，剑身微微地抖动了一下。

“你知道你闭关的这一年里，断生剑在外杀了多少人吗？你知道我为何一年之内修为便江河直下吗？”

“断生剑本身就有窃取记忆的能力，你知道吗姜肆，他把一个村子的人都杀光了，血流成河啊，你不是满口的恩义吗？你看看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你而死啊。”

姜肆的脸色瞬间煞白，他瞪着许羌：“临死了，还想着恶心我，挑拨我，你到底是有多恨我！”

“我不恨你，姜肆，你有多像你的母亲，就有多像你的父亲，一样的下贱，一样的异想天开，满口的仁义道德，不还是有那么多人因你而死吗？”

许羌如今躺在床上喘口气都费老大的劲，唯独在埋怨上长篇大论。

姜肆一阵恍惚，好像之前许羌待他的好都像是一场幻境，幻境破灭了，现实就是这么丑陋，如今的许羌满口恶毒，弥留于世，左右没有几柱香的时间可活了，坚持着也是受罪，不如……

姜肆道：“许羌，将死之人，无论发生多大的事，都跟你没关系了，因为那都是你身后的事了，你可以刺激我，但是……”

姜肆一把将断生剑拔了出来：“你伤不了我，我可以杀了你。”

“姜肆你疯了吧，这里是云渺山，杀了我你连这个房门都走不出去。”许羌还在嘲笑姜肆的无知。

“你可以在黄泉路上走慢一些，看看我能不能走出这个房门。”姜肆拎着剑一步一步地走向许羌。

“你这是气急败坏，你明明上一刻还在说你不会杀我。”

姜肆眉头一挑，他说：“我改变注意了，你这个老家伙简直太欠揍了，你躺在床上也是受罪，不如我便结果了你。”

姜肆看着他，慢慢地把后半句补上：“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甚至去阎罗王那里参我一本，说我欺师灭祖，背信弃义，我都认了，但是，下辈子，你可千万别再来恶心我了。”

许羌看着那张与爱人相差无几的脸，与记忆中的兮岚重合了，那时候的她对他说：“师兄，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说我欺师灭祖背信弃义，我都认了，但是，余生，别跟着我了。”

结果呢，这一走，再没回来过。

许羌还是死了，姜肆的一把断生剑插进了他的心口，鲜血如柱，他却感觉不到疼了，他对着姜肆说：“兮岚，兮岚，我来陪你了。”

姜肆把断生剑拔出来，推开房门，林许二人被一身血的姜肆着实吓了一跳。

姜肆走上前去，把剑递给他们，爽快道：“我把他杀了，你们杀了我吧。”

意料之外，林杨看了看手里的剑，看了看姜肆，又看了看许辰逸，许辰逸面色如常，把断生剑的血擦干净了，放回姜肆的剑鞘。

“死了便死了，早晚都有那么一天的。”林杨叹了一口气，同许辰逸一同跪下，对着屋内，磕了一个头。

许辰逸听见身边窸窸窣窣的响声，扭头看去，姜肆撩开衣摆，双膝跪地，规规矩矩地对着房内行了最后一个礼。

“这条命算我姜肆欠你的，日后若你要拿，随时拿去。”

姜肆对许辰逸说。

许辰逸冷哼一声：“谁稀罕。”

云渺山掌门仙逝，三个月后，林杨云渺峰任职，担任云渺山掌门一置。

与许羌同任的峰主，一同升为云渺山长老，许辰逸，半凡，姜肆等，升为峰主。

姜肆最终还是进了岚焉峰，不为别的，他就是想看看兮岚曾经生活的地方，毕竟……

算了，不过那里的梅树真的很多，姜肆没砍，也不知是懒得动是怎的，不过让人在梅树空隙的地方，栽上了许多槐花。

也不知是跟什么人堵气。

一切看似尘埃落定，姜肆想起来，他总要结一下断生剑欠下的账了。

断生做下的孽不少，一个村子，鸡犬不留，姜肆在调查伤亡人口的时候，偶然发现了几年前，那个要把他卖到青楼里去的人口贩子。

幼年时候留下的阴影太大了，他至今还记得那人生得什么样。

剑灵作恶，其剑身可是要被督仙会重造，届时，断生的这个灵识怕是保不住了。

姜肆扭头看了一眼被挂在墙上的断生，心中暗自下定了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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