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田氏的心思（2 / 2）

小田氏猜测大田氏这么做，主要是想保住贞娘的名声，不想坏了她与许宣的姻缘，至于许家以后知道了有话说，怎么应对那就得看贞娘自己的本事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嘛。

“你奶不去叫你们看云娘，多半是知道没什么大碍。”小田氏撇嘴道，“你还记得吧，去年云娘就从柴草垛上摔下来三四回，都没事儿。二楼往下跳也就是□□尺高，摔不死人的。玉娘现在是会绣点东西，能挣钱，能贴补公中，叫家里仰仗得到了。她吓唬你奶奶，让你奶奶替她出气呢。就是可怜了你是个傻的。”

玉娘想着她娘小田氏的话，试图理解大田氏的思路：云娘会绣活，能挣钱给大田氏争光挣脸面，大田氏便是心里知道云娘有心出气也不愿意责备她。而她和贞娘呢，与其各打五十大板，不如只打她一人，反正她也没什么好名声了。

从整个家庭角度来说，舍弃一人的代价总比舍弃两人的代价小，但是这么做未免对自己太不公平了。

不过，玉娘也知道天下没有绝对的公平。可终究还是心绪难平。

小田氏能猜测到大田氏的想法，却不想坐以待毙。她银牙一咬，心一横道：“人家不给咱讲情面，咱也甭顾着人家脸面了。”

玉娘看着她娘小田氏，眨了眨眼睛道：“娘，你干啥？可别去后头闹……”

小田氏横她一眼道：“你当你娘我是你，是个傻的。”

却说公中这边，玉娘的爷爷肖大山也知道了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对大田氏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玉娘身上，他心里有一些看法。他敲着竹制的烟袋锅子，问大田氏道：“你这叫老六咋嫁人？”

大田氏冷哼一声道：“还嫁人，我没打死她就算是轻的了。一来就捯饬点事儿。不够烦的。”

肖大山看了大田氏一眼，吞云吐雾了半晌道：“嫂子怕是要来找你说话了。”

他说的嫂子是小田氏的亲娘，大田氏的娘家大嫂文氏。文氏待大田氏不错，她也一直记着情呢。只是这些年过去了，各自成家有子有孙，情谊就有点往后推了。

“来就来呗。她还能把我吃了。总不能为了她一个，害得一窝子都丢脸。”大田氏说着这话叹口气，又道，“今个族长家老大媳妇来了，来给云娘说了个媒。她娘家侄子，人我见过，长得还不错。我这心里头不大得意。”

肖大山看了大田氏一眼道：“有啥不得意的？”

“我还想再留她两年。”大田氏抚着膝盖，没敢看肖大山，只低声道，“咱俩年纪日益大了，老幺还没娶媳妇。说的几个媒，他都不得意，就看上了镇上米粮铺的小闺女。人家跟咱家差不多，四个儿子两个闺女。两闺女一个老大，一个老小。这小闺女在家里得宠。我打听了那姑娘挺不错，就是他爹娘眼光高，怕是看不上咱们老幺。”

大田氏这是怕人家聘礼要的多，想多替肖八水攒点老婆本。正如她说的，她两口子年纪大了，挣钱少，那只能指望挣钱多的人贴补。肖四水家分出去了，肖大水和肖二水都是嫁女娶媳的人了，总得给他们留点活便钱。那当前能指望上的也就云娘了。

肖云娘纵然没听过大田氏这些心声，却知道大田氏当下不会拿她怎样，才可着劲儿地闹。

前世，贞娘抢了原本属于她的婚缘，又跟她那个整日生病的娘一样爱装相，投了许家的眼，便被她阿奶大田氏另眼相待，单独劈了这二楼西耳房给她住。今生她靠着自己的针线活，抢了住处，却知道抢回婚缘没戏了。那她就让贞娘也别好过喽。

贞娘前世里多嚣张啊，处处炫耀她即将嫁到许家，嫁过去就会有好日子过了。事事压这些人一头。也就是在今日，她召集了众姐妹一块儿坐坐说话，明知她腿脚不好，还不定地使唤她忙上忙下的。结果，她不小心撞到了玉娘身上。玉娘还没说话呢，贞娘就扬声说玉娘又打她了。这事儿又好不巧地被春苗婶看到了，大田氏只觉二人丢脸，却只骂她腿脚不好还不长眼。

当然，因为这事儿，本身名声就不好的玉娘，名声更是不佳了。反倒是贞娘一枝独秀，占尽肖家诸女的风光。

凭什么？

云娘如此想着，啜泣着瞄了眼药碗，对六婶沈氏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