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2 / 2）

她拢了拢风衣，走到门口推开了门，然后并腿一跳，出了休息室。

夕阳无限好，而我是如此机灵，曾绪秋沾沾自喜，拜服在自己的灵活变通下。

她张望了下，揉乱头发，从片场秋海棠围成的小道里溜了出去。她自己也知道，今天这番心事道出去之后，即将到来的是什么，曾绪秋很少后悔，这件事上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后悔的。

她只是在乎林方晴，在乎她会怎么想。

也没超出她的预料，她那句“我在追人啊”刚出口，林方晴林上的神情霎时就怔住了，说不上惊讶，更算不上愤怒，以曾绪秋对她的了解，那种淡淡的，下降的情绪，应该是担忧。

林方晴没为自己想过分毫，她不怕未来生活里来自外界的打扰，也不怕把自己暴露在别人的视野里，从小孤立无援的林方晴很坚强，也有应对负面情绪的方法，她不担心自己，她担心曾绪秋。

舆论、非议、嘲弄、探究、公司、资源。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林方晴绕到后面去接，她错过了曾绪秋的后一句话。

“我在追人啊。”

“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答应我。”

这是一场在众人面前的告白，是一次更深入的试探。

然而这一切的深思熟虑和一时冲动，都被一个电话打破了。

“你的意思是，江世安违反了你们的约定，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许宁随手接住一片落下的榆树叶，在掌心里捂暖了，合掌一翻，又让它沿着原来的轨迹坠落。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不过也是想来看看你着着急急回国之后过得怎么样。”

林方晴陪着她顺着林荫道走，“如你所见，很好。”

许宁笑着摇头，“表里不一，我以后不问你了。”

“你没去见江世安吗？”

“没有，见她干嘛，她自己不守规则，还想我上赶着见她，有这等好事，美得她！”

林方晴装模作样，“唔，那她是挺美的。”

许宁立马偏过头来，“别替她说好话，说不见就不见，找她我就是小狗。”

说着，她想起来自己今天是来看林方晴的，于是又多问了一句，“最近开心吗？”

亲也亲过了，宠也宠过了，再说不开心那可就太贪心了，林方晴歪着头思索了一会，答道：“开心。”

两人步速极慢，沿着规则铺就的地砖踏上微黄蜷缩的落叶，是腐败的消极，却又让人安心而温足。

许宁捡起绿化带上的树叶，捏着柄，微微打转，旋出不连续不完整的曲线来，她顺着和林方晴相挽的手，掐了掐她的手心。

“看我。”她说。

“要快乐啊。”

许宁是精致的美，那副五官精雕细琢，比起林方晴这种白玉牌，许宁就是西洋钟，每一个部位都恰到好处，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许宁，也只有一个许宁，

许宁不会虚情假意，她的笑必然是真情实意的，虚的东西，她哪怕一个眼神都不会多给。

林方晴眯眼笑了起来，嘴角弯弯翘着，细细隐了下去，“嗯。”

她乖得让人想要咬她一口。

许宁大大跨了一步，然后转过身跟林方晴面对面，“小姐，晚上有空吗，让我请你跟你家那尊佛吃个饭？”

林方晴定神望着她，然后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她也学着许宁，一步跨到她身边去。

“那要看我阿姐有没有...”

“呲！”

林方晴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之后发出的尖锐又刺耳的声音。

这声音离她们太近了，近到让人腿软，她跟许宁不约而同望了过去。

其实看不太清楚，面包车的车身挡着，地上瘫坐的人只露出一个脑袋和半个肩膀来。

林方晴本来只是皱眉看了一眼，可那一眼之后，她就动不了了。

心好像是被人一把攥住，狠狠捏着，一点空隙都不留，她闭上眼又睁开，像是确认什么一样，再度睁眼的时候，手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这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

好像过了许久，这是林方晴认为的，其实只是一瞬，时间的流逝是公平的，拖延往往是多倍的折磨和痛苦，她终于破开了嗓，声音干涩又嘶哑，竟像是许久没喝过水的人一样，撕裂到了极致。

“阿姐！”

眼泪毫无预兆留下来，她拔开快要脱离控制的腿，不顾蹁跹的裙角，用尽全力一样，飞奔了过去。

许宁很快也反应了过来，跟了上去，可她刚转过身去，就被一只手揽住了腰身。

“阿姐...”

林方晴的声音有些抖，她不像爆发，倒像把巨大的惊恐和担忧打碎了和着过往的悲伤一齐压制下去，她咬住自己的嘴唇，手指轻了又轻，抚上了曾绪秋还戴着口罩的侧脸。

另一只手慌乱无比，掀开曾绪秋的风衣，想检查曾绪秋哪里伤了，又怕碰疼了她，简直不得章法，林方晴急的去掏手机，好几次都没能插进口袋。

忽而，一只手握上了她捏着手机的手。

曾绪秋喘息无力，“不...不要生气啊”

而马路的另一边，江世安把头埋进许宁的头发里深深吸了一口。

“小公主，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