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2 / 2）

她没打雨伞，蹦蹦跳跳的从车上跳下来，一路小跑冲进店里，店门口的铃铛跟着哗啦啦的响。我也有了灵感，一个画面出现了。一个恋爱故事中老掉牙的画面。虽然是俗套的情节，但就是让人欢喜。

李梦穿了一件红蓝横条纹的短袖马球衫，一条肥肥大大的深色牛仔裤，一双擦得铮明瓦亮的白色胶鞋。她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速写册，肩上挎一只皮包，刘海上湿漉漉的蒙着一层水气。

“很时髦啊！”我说。

“哪里，普通的很啊！”李梦回道，“喂，说的是反话不是？我知道你这种变态分子就喜欢看女孩穿裙子……”

“你好，小梦。”张小芸俨然和李梦已经熟识了，她道，“要喝什么吃什么自己去点，我请客。”

“想吃蛋糕啊……”李梦大大咧咧的在椅子上坐下，毛毛躁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捋一下刘海，问道，“可以？”

“昨天才吃的不是？”我说。

“昨天是昨天。”李梦说。

“就要蛋糕吧，这家的黑森林蛋糕很不错呀。”

李梦粲然一笑，一路小跑去自选柜台拿了一只小蛋糕回来，我和张小芸又续了咖啡。我心里一阵一阵的发虚，可能是咖啡喝多了，更可能的是，我在一个陌生的年代蹭吃蹭喝，两个与我无亲无故也算不上朋友的人一下子成了朋友，还要给我的吃喝住买单，这让我十分的不好意思，就为了这个，也得加把劲呐。

“说正事吧。”我说。

张小芸说，她的确是今年春天的时候回来的。

她早有预谋，去年的时候就知道了烤肉店的存在，从那时候起就一直在做打算，准备了大量过去的现金，研究了这座城市在九十年代末的状况和音乐人的发展空间。她几乎是有些自暴自弃的回到了过去。理由很简单，她不想一直做一个美少女。

张小芸是以爵士乐手的身份出道的，却是作为美少女被大众认可的。她纠结了很久，徐不语也一直试图在帮她找到两者之间的平衡，奈何都不是很成功。张小芸说，她完全接受不温不火的状态，可以一年一年的磨下去，但是徐不语没有那样的打算，而且合同也并不允许张小芸一直做卖不出去的音乐。

“我知道这很极端。”张小芸说，“tata也好，张小芸也好，哪一个都不是我想要成为的角色，是很对不住老徐。”

于是她回到了自己出生的那一年，没有签公司，也没有拍戏和做明星的打算，她闷着头不受打扰的做着自己的音乐。这期间，张小芸自称没有遇见过任何麻烦事。也没做过更改历史进程的行为。她的确找到了自己最需要的平衡状态，不温不火，既不放纵也绝不无味。就在我们说这话的同时，还有几千几百公里以外的另一个张小芸正在度过属于她的人生。这一点，我也是一样。只不过另一个我离我很近。

到了这个节点，张小芸说，她已经无法界定自己还是不是曾经的张小芸了。因为真正的她并不在这里，没可能喝着咖啡聊着未来的事情。从她回来的那一刻开始算起，她和过去的她已经成为截然不同的两个陌生人了。一个略有些悲伤的故事，不是么？张小芸这样说。

难道我也已经不是真正的我自己了？

可能，我和张小芸都无法见证另一个自己的成长和变化，因此，我们是不是我，希修斯的船还是不是一开始的那一艘船只能交给另外的什么人去判断了。

今年已经是她回到过去的第三年，而对我们来说，她只不过离开了一个春天而已。张小芸的物理年龄和我一样。

有关她是怎么知道99年世界末日这件事的，她说晚点再谈，还是实际让我们看一下会比较好。

“绝不是人类应该沾手的东西，那个。”张小芸说。

“黑魔法一类的玩意儿？”李梦问她，“还是来自过去的什么预言？”

“科学怪人的大脑。”张小芸回道，“塞满了奇怪知识和野蛮浪漫的思虑，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