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她还注意到,除了他们两个,淡定妹单独坐在最后一排,拿了笔,自顾自在作画。不知这妹子叫甚名啥,她对着淡定妹有了丝好奇。
看看一群人都有事干,罗秋梨挑挑拣拣,觉得自己对围棋还有些兴趣,于是拉着滕梅屏在游廊的棋桌旁坐下。
三楼已有些高度,虽说因为有影壁遮挡,她看不了整个宫殿的全貌,但是三门外的小花园却一览无余。
秋雨绵绵中的花园,别有一番趣味,她感受着植物馈赠给她的灵气,笑着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只觉得浑身通泰。
“你棋艺如何?”罗秋梨看着椿芽从书箱里面取出做工精致的木质棋盘,放置在棋桌上,罗秋梨还是知道“黑子先行”的规则,便自行拿过黑子盒,抬眼问滕梅屏。
滕梅屏看了一眼罗秋梨拿走的黑子盒,眼里透出丝追忆眷恋,她道:“行军之人多会棋,我棋艺尚可。”
“正好,你教我。”罗秋梨看着正正方方的棋局,无从下手,“和我说下,下棋的规则。”
“初学?”滕梅屏看罗秋梨拿了黑子,本以为她是谦虚,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个连下棋规则都不知道的门外汉。
罗秋梨拿眼看她,一副“看不起初学者就做不成朋友”的表情。
滕梅屏无奈:“来来来,大爷我就是这么乐于助人。”
“棋盘,横排十九、竖排十九,相交三百六十一点;棋子周围空点曰气,中间一子有四气、边上一子有三气、角上则为二气,若对方棋子无气,则提取对方棋子,该棋子为死棋,若不能提取,则是活棋。最后以谁被围困住的空点和活棋多为优胜。”
滕梅屏一边说,一边在棋盘上给罗秋梨示范。
“行了,咱们来一盘。”罗秋梨听懂了规则,有些跃跃欲试。
此时屋里头走出四个姑娘,友善地朝罗秋梨笑笑,默不作声地观战。
罗秋梨看了眼滕梅屏的态度,看她虽然冷冷淡淡却并未敢走他们,想了想可能这四个姑娘大约是想跟着滕梅屏混的,而这滕梅屏也是默许的。
于是,罗秋梨也不管她们,把心思都沉浸在棋盘中。
毫无悬念,一堂课,罗秋梨都被杀得溃不成兵,但是她越挫越勇,反倒对围棋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战意盎然地约滕梅屏明日继续。
滕梅屏看着罗秋梨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这罗秋梨所说不是出身大家,但是当朝女子以有才为贵,稍微有些钱财的人家,都会给女子学习四艺,她却对棋艺一无所知的样子。
再看她写的一手好字,或许她只是藏拙?
散学之后,罗秋梨和滕梅屏同行。
秋雨未歇,为避免雨丝溅到身上,细心的杏黄为罗秋梨打了伞。滕梅屏比罗秋梨要高出半头,大约有一米七零的身量,看她的年纪,大约还能再长。她的小丫头椿芽只有八岁,个子只到她的腰间,反而是滕梅屏打着伞,在椿芽不经意间暗暗照顾她一番。
罗秋梨看着滕梅屏的小动作,心里总有些莫名的违和感。
虽然她的动作十分暖心,可是这是在奴隶地位等同于牲畜的时代,有谁见过,下雨天,有人会给一只家禽打伞?
罗秋梨面上和滕梅屏亲近,心中对滕梅屏的防备却更深。
打着伞的两人,穿过曲径回廊,到了院门口,挥手告别,一左一右入了各自厢房。
回了屋舍,罗秋梨脱了披风,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有些凉意的身子,渐渐变暖。吃过午饭,她便去了昭和殿。
入了室内,正好看见太子爷手执一本书册,锁着眉宇,耳尖红润,正在专注看书。
罗秋梨目力极好,正看到书册之上写了《莺莺传》三字,光看这名字,倒像是书生小姐的情爱话本。
没想到太子爷竟然还好这口,罗秋梨颇为稀罕。
“来了。”
“是。”
太子爷抬头,见罗秋梨规规矩矩的站着,勾了勾唇。
本是那天上的星月凤凰,偏偏在这人间做这瓦砾鹌鹑。
可让她装得如此辛苦。
太子眼底掠过丝笑意,把手中的书册藏于袖中,缓缓抽出一块黑绸布,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重新为她蒙上眼睛,主动执起她的手,让她牵住他的衣袖。
带着丝丝暖意的绸布笼罩在她的眼上,她听见他温言提醒了一句:“小心。”
罗秋梨牵着他的衣袖,嘴角淡淡,心想:天子果然重利,无用之时,弃她如鞋履,得用之时,又极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