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2 / 2)
上辈子没有她在,萧吟风虽说被咬断了左腿,但性命无忧。如今这回多了个她,虽然她也没能帮上什么忙,但好歹她被猛虎死死咬住的时候,也算是为萧吟风争取到了一些有利时间,因此萧吟风虽然受了伤,但她并不担心他会有性命之虞。
姚氏道:“萧二身上只是皮外伤,太医也已经为他包扎过,过不了两天就能痊愈了,倒是你……”
她忧心忡忡地朝顾兰容左腿看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又给咽了回去,轻叹了口气。
顾兰容顺着姚氏的视线,也朝自己被包裹得严实的左腿看了过去。
她的左腿现在除了能感觉到疼,甚至连动一下都做不到——母亲虽然不说,她心里也很清楚,大约这回落下腿疾的人要从萧吟风变成她了。
说心里不难受那定然是假的,可顾兰容在难受的同时,也悄悄松了口气,竟然有些庆幸萧吟风这回只受了皮外伤,好歹没叫她白被咬这一口。
一旁的姚氏顿了一瞬,又说道:“我看萧二也并非外头传言的那么不堪,昨晚一整晚,都是他在守着你,瞧着对你也不是不上心的样子。”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欣慰。
一年多前,顾兰容刚被赐婚的时候,姚氏打听到萧吟风的为人,得知他性情暴戾后,一度十分后悔,没能提前为顾兰容定下一门亲事,好躲开萧吟风这个火坑。
也正因为如此,昨晚她听说顾兰容出了事,怕萧吟风不会善待顾兰容,这才连夜赶来伯府照顾。
但让她意外的是,在太医为顾兰容诊治过后,萧吟风仔细记下了太医的嘱咐,然后竟然亲自动手,照顾起了顾兰容。待到夜深时,还劝她先去了厢房休息。
姚氏观察了萧吟风大半夜,见他照顾人的手法虽然生涩,但也算是尽心,都说患难见真情,她有意让萧吟风和顾兰容能多多相处,增进感情,这才拐去了隔壁厢房。
她一夜没睡,天一亮就又急匆匆来了顾兰容寝室,恰好萧吟风正要去换药,她便换了他守在顾兰容床前。姚氏趁机仔细检查了一遍顾兰容,发现女儿被照顾的很妥帖,看来萧吟风昨晚并不是故意在她面前装样子的。
由此,姚氏对萧吟风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顾兰容听闻萧吟风彻夜照顾自己,也很是意外。上辈子她跟萧吟风分房而居,萧吟风踏进她寝室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遑论会彻夜照顾她了。
不过,顾兰容转念又想到,这次她勉强算是为了帮萧吟风才受的伤,萧吟风大概是觉得亏欠了她,待她会比以前更和善些倒也说的过去,可彻夜照顾什么的……以萧吟风的性子,这完全不是他会做的事。
顾兰容重生后,有些事情是变得跟上辈子不同了,比如在碑林里发生的事——可即使再不同,总不能连萧吟风的脾性都变了吧?
顾兰容正心下犹疑,又听母亲突然抱怨道:“说起来,萧二也是这伯府里的正经嫡子,怎么院里除了一个老妈子外,竟然连个能伺候人的婢女都没有?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那婆婆陈氏连你寝室门口都没进,只问了两句话就走了,就连太医都是萧二托徐家小子请来的。
“我原本以为,陈氏虽然是继室,但好歹也是个伯夫人,纵使为了先前的事,她不喜萧二,但总要识大体,至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可谁知她竟是个如此货色,枉我曾经还可怜过她!”
姚氏性情温柔,少与人有过冲突,这次着实是气得狠了,再加上又心疼女儿,这才忍不住说了几句重话。
姚氏以为,萧吟风是曾害陈氏小产过,但那时候他还只是个懵懂稚子,又犯了癔症,也不一定就是存心的,后来萧吟风十几岁就被送去边关,也算是受了教训了。
常言道,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姚氏同为继室,她虽然可怜陈氏的遭遇,却也十分看不上对方苛待继子的行径。
陈氏苛待萧吟风,顾兰容必然也会受到牵连。
姚氏不由又是一阵心疼,她怜惜地为顾兰容理了理鬓边的发丝:“往后你在陈氏跟前孝敬,怕要吃些苦头了。”
若是威远侯府荣耀尚在,有娘家撑腰,陈氏定然不敢拿顾兰容如何,可如今……侯府却成了顾兰容的拖累。
姚氏望向女儿,顾兰容此刻虽然面色苍白,但仍然艳丽不减,仅凭这副如花似玉的好容貌,就是配给王子皇孙为妃也是绰绰有余的,可奈何,如今她却要在这小小的伯府里受人磋磨,叫姚氏如何不心疼?
一想到这些,姚氏的眼角顿时又有些湿润。
顾兰容对母亲的话不置可否,上辈子她跟陈氏相处了一年多,对方确实不像外头传言的那么柔弱,甚至还颇有些心机。陈氏与萧吟风也确实不合,不过,大约是见她不受萧吟风喜欢,倒是没怎么为难过她。
顾兰容正要宽慰母亲两句,姚氏却突然话锋一转,又压低声音问道:“你从别院搬回伯府也好些天了,萧二平日里待你怎样?”
眼下姚氏早不指望什么了,只盼着萧吟风跟顾兰容能夫妻和睦,顾兰容有萧吟风护着,往后在伯府也能更自在些。
顾兰容知晓母亲心里的担忧。
如今威远侯府里已是一团乱麻,她不想让母亲再为自己忧心,于是便垂下眼撒谎道:“母亲昨天不都看见了?他肯彻夜照顾我,自然是疼我疼的紧。”
门口处,萧吟风刚一只脚踏进屋内,恰好听见了顾兰容的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