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7 矛盾点（2 / 2）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能适应杀人的环境。”

“我觉得他们可以，”男人伸手指向伊尔利斯的方向，“胆量总是不断磨炼出来的，就从那边的几个人开始吧，让我看看你们所谓的‘诱饵计划’，能给我们带来多少宝贵的食材。”

……

伊尔利斯挥刀砍伤面前的流民时，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几乎要被叶玖的视线洞穿。

他无法想象自家先生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会是什么心情，只能祈祷珀尔修斯的拟态足够结实，兰斯洛特在未知全貌前愿意保护他岌岌可危的自尊心，这里的光线足够阴暗，能结实地捂住叶玖的眼睛。

——这太糟了。

他在脑海里模拟着叶玖可能说出来的呵斥，只觉得言语远比手上污血更冰冷可怖。虽说原先他虽然也曾干过很多不厚道的事，毕竟跟着二殿下待久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贩卖消息拉拢人心甚至是扣黑锅之类的已经成为日常必做的功课，但他从来没动手杀过人。

——文森特杀人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

伊尔利斯觉得自己的手脏极了。

他对这种肆意掠夺生命的行为没有多大排斥，反倒是一想到叶玖可能正在看着广场上发生的一切，就觉得自己应该把脸再捂严实一些，甚至连带着唾弃自己亲力亲为的行为——早知道就应该向文森特取取经，尝试着做一个不用动手的幕后操控者。

刀刃入肉的声音并不好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更是嘈杂得令人作呕，伊尔利斯的脑袋里塞满了叶玖可能说出的苛责，甚至在回到牢笼之后都未曾回神。他意识到亚修在向自己求助，眼神中带着两分恐惧三分探究和一些堆叠着的厚实的疑惑，然而他却无暇回应亚修的目光，只能别开视线和众人一起将刀刃挂到了墙上。

他们就像一队训练精良的杀人武器，沉默而有序地回到自己之前的位置上。

“……你看起来不怎么好。”

亚修结束了和男人的谈话，穿过拥挤的人群挤到伊尔利斯身边来：“来点水吗？”

他手里的半桶水应该是男人分给他们的“战利品”，尽管外壳上沾有不少熟悉的赃物，却

是他们这两天来见到的唯一一桶饮用水。

伊尔利斯垂眸看了半晌，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别开视线，皱着眉拒绝了亚修的好意。

“不用了，”他说，“你们自己留着喝吧。”

他原本并没有如此厌恶这里的环境，如今却连搜集到的物资一口都不愿意碰，虽说身上的芥子匣里还有些压缩饼干和饮用水，却也根本提不起进食的心情。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并非是因为杀了人或者脏了手什么的，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深层原因——比如会被叶玖抛弃之类的。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荒诞，却总是忍不住去想。他的先生在他心里一直包裹着阳光晨露和一切干净的东西，怎么可能和他这种布满血腥味的家伙走在一起。

——可你现在不杀，早晚也是会杀的。

他听到脑海里有人嗤笑着嘲讽道。

——你不是下定决心要查出当年那件事的幕后凶手吗？这可是在文森特手下做事，手是早晚都会脏的。

伊尔利斯垂眸小声反驳着：“那不一样，至少脏的不是我的手。”

——狡辩，按照你这种说法，文森特都是个大善人了。

伊尔利斯试图反驳他的言论，停留在舌尖上的抱怨却被脑海中属于叶玖的呵斥硬生生地塞回了喉咙里。直到珀尔修斯的汇报声打断他混乱的思绪，清楚地显示着：“将军出去了。”

“什么？”

“他离开他们那间牢房了，我听从您的指令关闭了针对兰斯洛特的解读，现在也不清楚他究竟要去做什么。”

伊尔利斯猛地站起身，径直向牢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