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5 对立（2 / 2）

没有什么比夹缝中生存更可怕的了。

伊尔利斯花了一下午时间钻研自己的逃跑计划，头都没抬地缩在角落里，全程无视了亚修和恩笛手下那帮“战斗精英”的唇枪舌战，对此起彼伏的哭喊声置若罔闻。

他不想知道恩笛的手下死了多少人，也不想为亚修那几句：“我绝不会将自己的家人推出来喂砂虫”摇旗呐喊，这种过家家似的英雄主义在现状面前根本不够看，由于物资短缺造成的内讧只能靠武力来解决。

然而遗憾的事，他们现在根本没有能和任何一方进行武力对抗的资本。

从哈特城逃亡出来的流民本质都是普通人，长期颠沛流离的状态已经抹杀了他们大半的行动能力，无论压力还是精神状态都已经达到爆发的边缘。他们随时可能脱离控制，甚至有可能招致更大的危险，虽然很遗憾，但伊尔利斯已经做好了舍弃这些人的打算。

不过在走投无路之前，所有的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叶玖早在哈特城的时候就答应了收养亚修，尽管口头承诺不具有任何法律效益，但那是先生想保下的孩子，他也不可能让这小子死在这种地方。保亚修就意味着要哈特城大半的流民，至少明面上要尽力，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小朋友的过激行为，一方面是为了借势收买人心。

伊尔利斯蘸了蘸地上的血水，在写下的“机甲”上画了个“x”。

诚然动用珀尔修斯最后的那点能源足够他一个人逃出生天，探测结果也没有显示出这栋建筑周围的“精兵猛将”，但是一旦动用这个方法，就意味着哈特城那些流民会葬身虫腹，和他最初的打算实在背道而驰。

——可如果不用机甲，要怎么才能获得足以同兽人相抗衡的能力？

伊尔利斯皱着眉，看着地上写下的线索陷入沉思。一旁亚修的“英雄宣言”已经进入了尾声，烦躁的人群开始展现出暴力倾向。

恩笛始终没出面说话，跛着脚挨个探查着受害者的伤势，同伴死去的尸体就像是垃圾般堆在墙壁的一侧，污浊的血水汇聚成片，踩上去时便会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黏连声。

这种声音与嘈杂的哭喊声相比根本微不足道，听上去就像是几只细小的虫子正爬行着向他接近。

直到停在他身前。

伊尔利斯蘸着血水划掉地上的兽人，抬头看向出现在面前的不速之客。

恩笛正低着头，查看着他画在地上的东西。

由血水构成的文字本就杂乱无章，配上晦暗的光线简直像一地的鬼画符。纵使是见识过多种族文字的恩笛也难以分辨其中的含义，看了半晌便无奈地坐下来叹了口气。

他盘着腿，一边支着脑

袋看着伊尔利斯的手指，一边含糊着嗓音问道：“你这画的都是些什么？”

“一些零碎的小计划，”伊尔利斯说，“您已经打定主意将我们推出去了？”

“什么？哦，亚修啊，我看起来像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

“我以为您不表达立场，就是在对自己的旧部讲义气。”伊尔利斯没抬头，接着讲地上的“恩笛”两个字也划掉，“反正我们这些新来的人一看就是弱鸡，想要得到您的庇护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武力值不够就用同伴的尸体来填补，抢不到食物就用等值的东西来换，制定规则的人是您，您说什么我们都是必须要遵守的。”

“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就不会由着那位小朋友在前面冲锋陷阵。”恩笛笑了，“我以为你会跟在他身后摇旗呐喊，毕竟他显然是希望我们遵循人文主义的，否则就要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拼完的结果确实是‘我们死您活’。”

“你是个聪明人。”

“很遗憾，聪明人在这时候可不会和您对着干，”伊尔利斯用衣角擦干净手指上的污迹，抬头笑了一下，“我虽然没有走过去，但心里却也是支持亚修的。毕竟他是我们现在的领队，在这里，他说什么我都会遵守。”

“你也打算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这倒也不是，”伊尔利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一团糟的衣摆，“我觉得您一定对干掉那些兽人很感兴趣，所以，想同您谈个条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