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诶，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他恍然大悟道，“你这样用多久了？拯救了几个鸡蛋？”
“我第一次打两个鸡蛋，以前一颗就够了。”终于切完西红柿，锅中加水，开火。
“那你以前打出来过坏鸡蛋吗？”他继续发问。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没有过。但谁知道下一颗是不是坏的呢。“没打开的鸡蛋都有可能是坏的。”我斩钉截铁的下了定论，不接受任何反驳。
虽然有朱羽一直在旁边东问西问的，面条煮出来还不错，盐度适中，汤也够，西红柿也煮出汁儿了，就是鸡蛋白有点儿散了，不够漂亮。
吃完饭朱羽就不算客人了，他自觉的洗了碗。我将钥匙和门禁卡拿出来交给他，告诉他公共区域里的东西可以随便用，有事给我打电话，就去了学校。
星期一大课间照常是升旗仪式和校会，好几千人挤在小广场上，听校长谆谆教导展望未来，好像我们学校明年就能干掉四大名校。听教导主任慷慨激昂的批评吸烟的，早恋的，宿舍打牌的，网吧包宿的，好像再不整改，明年学校就要垮了。
钱白驹又和周盖和好了，正躲着班主任发短信，周盖现在时间宝贵，而这不得不浪费的大课间就被合理利用起来，和钱白驹见见面，说说话，有时候我会躲开，有时候会被钱白驹拉着，听他们说点哪家奶茶好喝，哪家火锅好吃什么的没营养的闲聊。
校长喊了一声解散，学生们就像被撞开的桌球一样四散开来，钱白驹兴高采烈的让我自己走，就往高三阵列冲了过去。校会时间比较短，钱白驹可以和周盖去小卖部买点零食再回教室，这样他们就能一起多走几分钟。真是羡慕她呀，这么点儿小事也能高兴成这样。
李万方和朱羽并肩打打闹闹的穿过人群向我走来时，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晕船的感觉，高低起伏的人头，渐渐往前涌动的人群，他们俩，破浪而来，站到我面前，一人伸左手，一人伸右手，同时拍向我脑袋。像是比赛谁比较大力一样，我脑袋里直接响起两个“哐”的声音，才感觉到痛。
李万方指着朱羽的鼻子对我说：“这个人的虽然喜欢男的，但他本身也是个男的，你不许和他多说话，回家住的时候锁好门，知道吗？他要有什么举动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保证五分钟内就赶过来打死他。”
朱羽拍掉他的手指对我说：“别听他的，他才是居心不良之人，可不像你看起来那样纯善，你得多留个心眼。”
我都无语了，只好假装刚刚没有人和我说话，平静的绕过。两个智障，想让全校师生都知道我和一个男生住在一起呀？别人会怎么想我不知道，吴忘肯定又要找我谈话，我还得花脑细胞应付。这个世界做好人真难！
下个礼拜就要月考了，班上的学习气氛又浓郁了起来，各科老师也都开始在下课后默契的赠送五分钟，各种随堂测验猝不及防打下来，整个星期就是照抄高三的节奏。
星期五晚上下课，我刚抱着数学错题本回了寝室，电话就响起来了，这个星期我电话响的倒是挺勤的，星期天刚响了一次，现在才周五，就又响了起来。
又是朱羽！屋子被盗了？还是家里水管爆了被淹了？什么急事要打电话？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我作了好几个设想。
“诶，朱羽。”
电话那头的声音倒是很平稳，“小竹子，你家里的钥匙还有谁有吗？今天家里来人了，锁没坏，还做了打扫。不知道丢没丢东西，你要不要回来看一下。”
还有人有钥匙？打扫？我让他不要动家里的东西，我马上回去。
回到家里没有看出来特别的，我的卡和钱都还在，也没有什么贵重首饰，家里最值钱的就是客厅那个大电视和墙上的空调了吧。什么也没丢呀，哪个小偷什么都没偷着走之前还打扫卫生的？
等等！这一个月我都没有拖过地擦过桌子，可是每次回来家里都干干净净的。有人来过，来帮我做清洁吗？会不会是也想回来看看，看看我住过的地方，留下的痕迹，他也是在偷偷关注着我的是吗？我颤抖着拿出手机，拨下了置顶的那个号码，响了三声才被接起来，清清浅浅略带疲惫的一声“喂，鸣竹呀！”喊得我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我转身进了房间锁上门，收敛起汹涌的情绪，坐到床角故作疑惑的问：“赵先生，今天有人进我们家吗？我发现屋子被打扫干净了。”
赵先生好像突然被提醒了，手指敲了一下桌面，“哦，对，之前联系的家政，每个星期五去打扫一次，这个家政公司很规范，小区里很多人都请他家的，钱直接从我这边交，你不用操心。”
“哦。”听到这个回答时，我说不好是伤心，失望，愤怒，怨恨，还是恐惧。所有负面情绪顺着刚刚汹涌的希望和感动的波涛灭顶而来，还来不及伸出手，不敢张开眼，只能将自己缩成一团，尽量假装不存在才有机会存活下来。我知道，只要有一点裂缝，滔天巨浪就会将我撕得粉碎。
赵先生后来又说了什么，电话什么时候挂掉的，我已经不清楚了。我只记得我不断往下掉，沉进黑漆漆的冰水里。又像是不断往上飘，飘进白茫茫的大雾里。除了我，再没有别的，任何东西都没有。
噔噔噔，过了好久，又响了起来，噔噔噔，像在敲装满水的玻璃罐子。
噔噔噔，是有人在敲门。
哪里来的人呀，家里就我一个人了。
噔噔噔，是有人在敲门，是谁呢？是我那些谁都看不见的朋友吗？
“噔噔噔，小竹子，你没事吧？”小竹子？是我吧！小竹子？
我拉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又高又瘦的男生，他怎么进来的？是…饿死鬼吗？
随便吧，至少还能发声呢。转身坐回到床角，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此时朱羽正站在门口，耐心的看着我。
我偏头抹了把脸，对朱羽说：“没什么事，是家政公司的人来打扫的。你，能请我喝酒吗？”
朱羽略惊讶了一瞬，点点头走了下去，很快传来了钥匙声和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