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 / 2）

还有几分钟就上课了，这道数学题也还没解完，我并不想出去听他说事。可是教室里的人有意无意都会看他一眼，顺带着也看了我，这感觉非常别扭。我只好放了笔，走出教室。

好在李万方没有继续趴在窗台上等着被围观，走到了公告栏下，正好现在学生差不多都进教室了，这里没有人。他抱着胳膊靠着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走过去还没问，他就放下手站直了，低头小声跟我说：“我今晚想去你家住一晚，可以吗？”

神经病呀，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忍住没有对他翻白眼，沉着声音回答：“你要去就和朱羽一起去呀，和我说干什么？”

他有些遮掩的解释说：“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去了…哎，算了，我也觉得不合适。你这周末回家有发现他的异常吗？”

异常？吃水煮面算吗？“不清楚，我没太注意，他怎么了？”我非常希望能快点结束对话，但是李万方这个表情告诉我朱羽出事了，应该还挺严重的，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失恋了，就多问了一句。

李万方手插裤兜里，盯着我看了一瞬，分辨我是否有撒谎。我耐着性子和他对视着，无惧他的注视，等他自己得出结论。

“你说说你，领了一个啥都不了解的人回去住不说，事后连基本的关注都没有，我猜有一天他死在你家了你都不会知道。小姑娘，他死在你家里你家可就变凶宅了，半夜会发出异响的那种凶宅哟。”

个倒霉蛋，你家才变凶宅，你们教室都变凶宅，天天晚上作业本都消失的那种。

我转身就走，听到他毫不掩饰的笑声，恨不得撕烂他的嘴。我知道他不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不好说，也许是告诉我了也没用。他来这一趟都像是故意找茬来了，什么信息都没有交换，还气了我一肚子火。

“阳台柜子里有滑板，尤克里里，还有画板和颜料，无聊的时候可以拿出来打发时间。”我给朱羽发了条短信。虽然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但还是希望他烦躁的时候能有点儿东西转移注意力，不要想到什么极端的事情。虽然李万方说的凶宅没有吓唬住我，但是我却被另外一句吓到了——我真的完全没有关注过朱羽，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我也能视他如无物。

前天回家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吃面，对，他在吃面，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汤和面。这样正常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吃这样的面正不正常，我没有见过他正常吃的面怎么样？加不加醋和酱油，加不加青菜鸡蛋？我都不知道。他住进我家快一个月了，我不知道他几点起床几点睡觉，睡不睡午觉吃不吃早餐，就连他是不是在家也没在意，就像李万方说的，他死在我家里我都不会知道。而最恐怖的是：我对此并未觉出异常。

呵呵，这是说明我已经在那两个人的潜移默化下，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还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我那么讨厌他们，不就是讨厌他们的冷漠吗？现在我的做法呢？和他们如出一辙的我有什么权利讨厌他们？

朱羽很快回了过来，“谢谢！”加上标点符号才三个字，但每一笔都让我身心愉悦，这种有个人需要去关心的感觉还不错！

我不知道当晚李万方有没有去我家，他当时的样子虽然有些担心，但并不怎么急切，看来事情已经结束了，现在还需要关心的，只有朱羽的心情而已。我也没有再给朱羽发信息，只偶尔早上会看到他拎着袋早餐来上课，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分辨不出来。

运动会期间，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运动场上，教学楼这边像是空了。按说高三的人还在上课，高中部还有一千来个人在楼里，可是他们就像是不存在一样，不发出一点声音。

班里还有几个人在上自习，他们也在安静的写作业，只有笔尖的沙沙声，混合着远处操场的呐喊声，听起来意外的和谐。

现在天气冷了，上课的时候整天都关的严严实实的，现在教室里没人，我推开窗，外面的空气挟着冷意慢慢蔓延进来。这个城市就是这样，人虽然风风火火的，可是环境却总这样温温吞吞的，冷空气都是一厘米一厘米的移动的，热的时候空气里也裹着浓浓的水汽，黏黏糊糊的，记得有次坐火车遇到一个北方人，他夸张的抱怨说：“这个地方的空气就像有一半是水，我要多待两天就得在岸上淹死。”

我准备用运动会的两天时间来归纳总结数学知识点，除了高一的知识点，还要将初中的相关知识点整理到一起，所有的知识点织成了一张网，一个一个的连接起来。一整天除了洗手间没有挪地方，作了两次调整才算满意，脑子飞快的运转着，胃却像被摘了一样，完全感受不到饥饿口渴。

班里有多少人报了什么项目也不清楚，只是下午的时候，全班除了我和学委，就没有人来教室了。钱白驹一整天都不在，肯定也正在操场上呐喊助威。只是晚上快熄灯了她们也没人回来，我本以为她只是去网吧玩一会儿，没想到会直接不回来了。虽然知道她知道自己在干嘛，外人不该多置喙，可是转念一想，我们是朋友，应该不算外人吧，就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快熄灯了，再晚就回不来了，你们晚上还在外面玩吗？”

直到灯都灭了她也没回我，大概玩得正高兴吧。我关了手机，翻过身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