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下作(2 / 2)
小先生听必笑点了点头,竟还半蹲**来与她循循善诱道:
“那小姐可由夫人还是嬷嬷教过《女则》与《女训》这两部经典了吗?”
时樾刚欲出声与他呵断,却看时枳微张着嘴巴绞尽脑汁地想了片刻,才怯怯与小先生微耸着肩头回出话来:
“先生说的《女训》,可是句首为‘心犹首面也,是以甚致饰焉’的《女训》吗……”
靳小先生笑一笑:
“是。”
看小姑娘颇紧张地抿一抿嘴:
“我是背过《女训》的,可我姆……母亲还未教过我《女则》,只让我自己得闲时翻一些仁智图来看……”
靳禾蔼蔼道:
“那小姐可将《女训》背与你兄长听吗?”
时枳点一点头张口便背,从起首一句“心犹首面也”到尾“摄鬓则思其心之整也”不过片刻,她小兄长见她闭嘴竟未回过神来,愣愣了半晌才怔怔一扯她袖摆:
“……没了?”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瞧向阿哥:
“没了。”
“……只二百来字?”
“嗯,”时枳笑嫣嫣的,“阿哥是不是将它与《列女传》记混淆了?”
看靳禾亦将脑袋复再转向时樾:
“时小衙内,令妹说她从未读过《女则》,那我且再问你一遍,《女则》是何人所著,分卷几何,可有成书?”
时樾被他问得刹那间泛出一身鸡皮:
“我、我……”
他竟忍不住与这言笑晏晏的笑面虎后退一步:
“我不晓得……”
“你当然不会晓得了。”
靳禾撩袍往西首座上施施然一坐:
“《女则》是唐长孙皇后所著,分卷诸朝记叙不一,且它在前明已失传了,你又怎可能亲眼瞧见过它?”
他如口起刀落似地骂这空生了一副好皮囊的败絮:
“你既说你看过,我便也给你几日辰光来补。不过二百来字的光景罢了,你却足拖了五天都未想去动,还有什么脸面读圣贤珠玑?”
脸上却依旧笑吟吟的:
“再说回来,你既不想读书,说一句目不识丁便也罢了,又何苦要拿这二则经典与我戏谑?于先人丁点儿的敬畏之心都无,是觉得小少爷你生来撞了大运投成个男胎了,便可拿些女儿家的东西调笑了吗?——时小衙内,你下不下作呀?”
时樾一时之间竟无话回他:
“……你——”
这孩子到底是未被生人这样骂过,只觉得手心里径直冒出一阵湿漉漉的虚汗来:
“我、我……”
他小小的唇瓣儿跌抖得厉害:
“——我当时……未想那么多……我只是权当了一句顽笑来讲……”
“这样吗?”
看这才弱冠的青年慢将他笑意一点点地收拢了,后倏忽叹出一口长气立起身来:
“那是我失言了。”
却见时樾登时便与他落下两行泪来:
“我确是无心的!——你……”
这孩子的语气几乎是在求了:
“你……先、先生莫要如此想我……”
靳禾被这草包落泪的景象吓得惊怔良久,竟也莫名与时樾拱手鞠下一躬来:
“……今日是我多得罪了少爷,怕是日后再不会相见了。靳某只祝小衙内桂枝高折,青云得路。”
他慌不择路地收拾了行囊逃也似地迅速行出时府,这才抱着墙根长久深吸了好几口大气——
……玩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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