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5）（2 / 2）
陈鹏：“塞有那那三中！！！”
王淮看着两人，笑了起来。小声说道：“再见。”
“你说什么？”叶阳转头看着他。
“没……没有。”
“大声点，王淮，你也是三中的学生，你只是三中的学生！”要这样，叶阳扯开嗓子鬼叫：“再见！”
陈鹏：“对嘛，要这样，王淮，你试试。”
王淮看着叶阳，继而看着三中，阳光明媚，碧空之下高高飘扬国旗，满地试卷乱飞，高三狗们拉拉扯扯走来走去，大声地和母校作别。他们活力四射，憧憬未来，满怀希望踏出这里，尽管这希望可能来源于他们对未来的无知，但不论如何，这一刻是美好的。
“再见！”
——
两人回家，王淮跟叶清汇报考试情况，说完就回房间，看见叶阳倒床上。
王淮捡起他的书包放在梳妆台上，自己蹲在地上整理课本试卷，叶清给他们一人一个纸箱，放这些刚好，房间里只有电风扇的“呼呼”声还有王淮整理课本的声音，倒也不算安静。
叶阳懒得收拾那些东西，他换了个姿势，头枕在手腕上，看着王淮把各个科目的试卷还有习题都分好放进纸箱里，专注得都没发现有人在偷窥他。
叶阳等他整理好了，起身帮他把纸箱搬起来，说：“放哪儿？你这是想把这些卖给学弟学妹们吗？”
“不卖。”王淮道了声谢，指了指自己行李箱旁边的空位，说：“你要卖？”
“那你整理那些做什么？我初三的课本都卖了，总比留着卖为废纸好些。”叶阳下床帮他搬个“海洋”放下，其实中高考对他来说都是要命的大事，特别是他这种天生没有学霸细胞的人，题做多了就会对课本试卷产生怨念，考完试他也想学那些人扔试卷课本，最后还是拜倒在金钱的淫威之下，老老实实找买家，凭借自己不算靠前的成绩排名把自己的脸面和知识都卖出去。
王淮仔细想了想，似乎还挺有道理，就说：“那你帮我的也卖出去吧。”
“王淮同学，你笔记都没做，拿出去谁都不会认这就是大学霸的课本的。”叶阳说，“你就留着吧，我们俩人，卖一份，留一份。”
王淮笑了起来，“好。”
——
距离放榜还有二十天左右，叶阳在家睡了两天，第三天睡不下去了，提议去市中心逛街。
王淮来a市两个月了，一直没去过别的地方。叶阳自己学习时间紧凑，长这么大也只去过那条街一次。
叶阳换了件白黄格子衬衫，下面穿着件黑色萝卜裤和一双白色球鞋，王淮还是一身十分休闲的打扮，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两人说走就走，搭上公交车、高铁，再上公交。叶阳塞着耳机听歌，王淮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看着外面的景物。
到步行街大概有一个小时公交路程，已经是叶阳所能承受的极限了。两人下车，王淮跟个没事人一样，拿起手机对着叶阳的背影拍了张照片。
叶阳四处看了看，转过身道：“渴不渴？”
王淮光速把手机放下，朝他摇摇头。
步行街主街道两边是模样差不多的西方建筑，横巷有多处景点，还有明城墙城楼，韩愈纪念馆等众多与历史名人有关的建筑。
叶阳看着街口的地图，首选城墙，王淮没有意见，两人并肩走着，远远就能看到气势磅礴的城楼，只可惜现在是白天，看不到红灯笼亮起来的夜景。
两人穿过城门，得以观看城楼正面，叶阳拿出手机拍照，王淮抬手指了指上面，两人走到城墙里面，顺着踏道上去了。
城墙不高，十米不到，王淮摸了摸垛口的墙砖，眉眼柔软下来，他细细地抚摸着，朝叶阳介绍这里的历史。
两人把城墙开放区走了一遍，下去的时候找了家粿条店吃，王淮今天心情不错，一整碗全吃光了，是他从北京回来后吃的最多的一顿。
叶阳看着他放下干净的碗，问道：“再来一碗？”
“饱了，吃不下。”王淮拿了纸巾擦嘴，走到外面的垃圾桶扔掉。
两人吃完开始逛步行街，叶阳低头走着，在手机找酒店，头上突然多了个东西，抬头笑道：“遮阳帽，我来的时候都没想过要带，你倒是破费了。”
叶阳没拿下来看，他的那顶是黑色的，帽子前端有两个白色英文字母：WH。
王淮自己那顶没啥创意，就一纯黑色遮阳帽，笑着说：“我喜欢这里，叶阳。”
“就是人多。人少些就更好玩了。”叶阳四处看，拧了瓶矿泉水喝了几口，递给王淮，人却不见了，回头看。
原来王淮在一个地摊前面停下了。
叶阳走过去看了看他，再看地摊，这是个卖木雕的摊子，有花草和人等各色各样，大小不一，大的足足有一人头那么大，小的如鸡蛋大小，摊子只有一张铺在地上的蓝布，和一个拿着锉刀的看起来有点像印度苦行僧的老人。
王淮捡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一帆风顺”船看，上面连绑着船帆的绳子的纹理都看得一清二楚，王淮心一动，便道：“老板，能不能帮我雕一个…人。”
老人放下手里的活，抬起黝黑干巴巴的脸，笑着说当然可以，问他要多大。
王淮想了想，转头细细打量叶阳，从头到脚，眼神如老板手里的锉刀，仔细地雕塑着叶阳，说：“按照一比十的尺寸做，”
王淮一看就是个人傻钱多好敲诈的主，老板比了个四根手指，“四百。”
叶阳瞬间炸毛了，说：“不是，老板，一个木人，太贵了点吧。”
“就这个价，雕人这是技术活，你去哪买木雕不得大好几百啊，我这算便宜的了。”
叶阳没和人讲过价，顿时语塞，拉着王淮就要走。
“等一下。”王淮没有挣脱出他的手，朝老板说：“好。但是有一点瑕疵，我可以要求重做。”
老板爽快地说：“老手艺，包你满意。”
王淮转头看着叶阳，张着嘴，又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我想要一个…你的木雕。”
叶阳叹了口气，无奈，“你想要的话是没问题，可是太贵了，旅游景点的东西都是宰人不流血的，再多逛逛，或许有便宜一些。”
王淮不为所动，叶阳难得看他这么执着，便道：“行吧。老板，我站这儿可以不？”
老板笑开了花，说：“可以可以，转一圈我看看身后。”
——
叶阳站了二十分钟左右，看起来老板的技术跟他的年龄是成正比的，速度快，雕的也挺像，王淮一直在老板旁看他雕，当然，跟他的要价也成正比就是了…
老板还拿了个纸袋子给他装着，上面印着他自己的广告，王淮付了钱，提着纸袋，看起来心情很好。
算了，花四百块能让他开心点，也不枉自己在太阳底下站了半个小时。
下午两人去了其他景点拍照，到了差不多五点，两人上了公交车，王淮把木雕放在腿上，捂紧袋口，睡着了。
叶阳不敢睡，看着时间怕坐过站。王淮这阵子多了黑眼圈，人也经常走神，严重的时候甚至不搭理别人，叶阳不和他说话他能一整天不说话，他是乖巧老实，但这和他刚来a市的时候不一样，现在的他抗拒和同龄同性的生人说话，如果再这样下去肯定会严重影响他的大学生活。
叶阳站下遮阳帽，看到上面端正的英文字母，哭笑不得。他打开手机，搜索“电休克治疗”，这是种安全的科学治疗手法，叶阳看到这里便松了口气，接着他又查了“同性恋矫正法”。
叶阳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父母双亡，陈鹏像江子卓那样照顾自己，填补父母的空缺，那么自己大概也无法不依赖他的，这样……算是同性恋吗？
他不知道。
司机在红绿灯前面刹车，王淮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就先找人，看到叶阳还在身边，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叶阳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问道：“还没到家，再睡会？”
“你睡吧，我不困。”王淮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几点了？”
叶阳瞥了一眼他的腕表，自己看了看公交车前面的时钟，说：“五点半。晚饭我们去外面吃吧？肠粉怎么样？几天不吃还挺想念那家的味道的。”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