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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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易年从出租车上下来,哭笑不得的再次拒绝了司机大叔要给他介绍女朋友的建议,从兜里掏出把钥匙,拨了拨快要长到锁上面的爬山虎,打开门,踏进了他的院子。
这所院子是曾祖父留给他的。
他小的时候,常常因为背不出一篇古文而被罚,有时把他关到书房思过,有时是让他用毛笔规规矩矩的抄上几十遍。
但阮老先生烧得一手好菜,在那个传统而封建的时代,他对妻子忠贞不渝,丧妻后终身未娶。阮老先生非但不是外人以为的老迂腐,反而经常教育阮易年,经典也需弃其糟粕,就像老先生一辈子对君子远庖厨这句话都嗤之以鼻一样。
他二十三岁的时候,曾祖父走了,从此以后,他再也没能吃上像他的太爷爷烧得一样好的菜。
林樊宇的出现就像一把利刃,未经他同意就把他勉强建立起来的与过去之间的屏障无情地划开,那段兵荒马乱的时光就那么裹挟着风呼啸而来,把他的心割成一瓣一瓣,在只有自己看得见的角落里汩汩流血。
他麻木的走进卧室,脱鞋上床,然后蜷缩起来,把头埋进自己胸口,就像一只遇到灾难就只知道把自己的头徒劳地扎进沙子里自欺欺人的鸵鸟。他颤抖着闭上眼,表情痛苦万分。
在R城的这一年,阮易年消瘦了很多,让他本来就不甚强壮的身体愈发显得单薄。
此时此刻他的后背展着,蝴蝶骨就透过夏天单薄的T恤,凸出两道峰来。
他很幸运,读研时遇到了一个待他很好的导师,跟着他学到了很多东西。加上他自己本就成绩斐然,早就做好了留校任教的打算。
但老天总爱与人开玩笑,曾祖父离世的消息突然传来,加上曾经不渝的爱情的破灭,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一向乐观的阮易年差点一蹶不振。
后来他便回了R城,住进了这所院子里。他名下还有一套房子,让他租了出去,他在这所院子里,和那棵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榕树相伴,偶尔画幅画,写点字。阮易年不是内向的人,只是比起社交,他更喜欢独处,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在,偶尔的偶尔还会梦见曾祖父。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的过,他以为他很知足。
直到今天看见林樊宇他才知道,有些伤疤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它只会暂时的掩埋在时光的风沙里,直到那些带着旧人旧事的风一吹,便无情地露出它原本狰狞的模样。
窗外忽然刮起大风。
刚才还是艳阳高照,这一秒就乌云密布,下起了瓢泼大雨。
老榕树的叶子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玻璃窗也被打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和雨滴打在上面啪嗒啪嗒的响声交织在一起,听得人心烦意乱,喘不过气来。
阮易年睡着了。
雨点落在玻璃窗上的声音一阵比一阵密集,他躺在床上,依然是那个蜷缩的姿势,安静的合着眼睛。
R城的天,说变就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