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 / 2)
老伯接了话:“唉,种啥也等不到收,所以才不种的。今天在这里逃难,明天不知道哪里才能歇脚呢。一命呜呼谁还顾得了庄稼,好命都是有钱有势的人的……”
“阿伯,就在这吧,我们自己进城区去。”沈寄儒叫停了马车,取了钱来,人已经站在车外了。
“这还远呢少爷,你这身体靠不住脚力活吧……”老伯有些着急,满脸丘壑里寄存着担心。
“这边看起来不太平,您早些回去吧。”
“那不太平,少爷你为什么不呆在西边呢?”
沈寄儒一时语塞,他站在那里,一袭水蓝长袍把天地染尽。有什么东西横亘了十几年光阴浮光掠影地走来,又压在他肩膀上面。
他是背着奶奶出来的,他趁着她说要找好木头给她未来孙媳妇打漆木箱子的空档出来的。
他们沈家早三辈都是佃主人,家底殷实,在西边距个一角也有头有脸体面不尽。
不过物转星移几十年,盛呈衰相,树倒猢狲散,连一出官司的银两也扣不出借不来。
沈父时常捶胸顿足当年没有同谋生的世家们一起下东南,而今只落得宅院深深,壳子犹存。
当年受恩于沈家的门第,现在门槛拔得高耸入云。看人走门缝,人心也看扁了去。曾经和沈父称兄道弟的人,都甩了袖子。
沈父却还想让自己亲儿子去试一试这二十年未曾谋面而今已显赫上海的陆家,看看这救命之恩是不是也可以抹得真真切切。
于是沈寄儒就来了,他对他爹的做法没有异议,想着奶奶回过味来,先打断的也是他爹的腿,还有点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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